雨滴落在神无月额头，顺着眼角划过。
像极了癫狂后流下的眼泪。
但沉霁知道，神无月只会流血，不会流泪。
渐渐的，他也放弃反抗，喉咙痛到像被折成两半，五脏六腑皆被呼吸牵动到灼热火烧。
然而，他却用尽最后力气，用力拔出神无月胸口的长剑。
距离太近，神无月也没想到他还有力气反抗。
鲜血喷涌，沉霁脸上都是血。
神无月也因失血过多，手上力道松了两分。
一把打飞沉霁手中剑。
两人都摔倒在地，奄奄一息，血流成河，中间相隔不到一米。
沉霁感到浑身灵力在逐渐消散，这时候，来场兵解同归于尽是最畅快的！
可当他透过面目狰狞的神无月，看见背后聂白藜慌张的眼神时，沉霁又打消这个想法。
不能在阿藜面前死的太惨。
她会伤心的。
聂白藜死死握住凝霜剑，神无月也汇聚灵力即将给沉霁致命一击。
即便她用最快速度，也不一定能保证能在神无月杀沉霁之前刺中。
甚至有可能对方杀完沉霁再来杀她！
但聂白藜依旧毫不犹豫冲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沉霁心脉被震碎，却也死死抓住了神无月，让他暂时无法动弹。
紧接着，凝霜贯穿了神无月温热的心脏。
剑灵游走在他五脏六腑之中，横扫一片。
神无月低头看了眼长剑，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临死前，他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来接他。
眼角流出温热的液体：“师...父...”
聂白藜眼眶通红再次用力把剑往下摁，确定神无月真正死亡，才松手。
她转身蹲下，望着地上的沉霁，眼泪不自觉涌了出来。
“我去找人来救你！”
沉霁温和笑着，一边吐血一边摇头：
“来...来不及了。”
聂白藜将他扶起来，抱在怀里，止不住哭泣：
“不会的，你是大师兄！你是大师兄！”
无所不能的沉霁怎么会死？
真正到了这一刻，内心的惶恐快要把她吞没。
温热的眼泪落在沉霁脸上，他想伸手擦拭都没有力气。
然而聂白藜顺着他的手注意到沉霁脖子上似乎有条红色的虫子。
她赶紧把他衣领扯开，却发现红色的虫子依旧向下蜿蜒。
直接撕开上衣，红线居然穿过了他的心脏！
沉霁笑得吐血：“这么急迫吗？咳咳...就是，我可能...坚持不到那个时候...要不你趁身体还温热...”
聂白藜怀揣满腹担忧也被他气笑了。
“这个时候，你怎么还能想到这种事！红线哪来的？为什么？”
沉霁继续撒谎：“我喜欢，画上去的。”
然而聪明如聂白藜怎会不知道这道红线代表什么？
她泣不成声：“不要...不要死！”
沉霁的视觉已经逐渐被死亡剥夺。
用尽最后的力气让声带震动：
“回去，另一个...世界。有我...好好，照顾你。”
死亡不是瞬间消散，但对聂白藜来说却仿佛只过了一瞬。
她低头在沉霁耳边不断呢喃：“我爱你。”
什么时候爱上的？
不知道。
或许是初见面，因为她喜欢好看的。
或许是初比试，因为她慕强。
或许是他总是能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轻描淡写告诉她，别怕，有他在。
细思起来，沉霁并没有真正说过‘我爱你’三个字。
但他的爱藏在扭曲的性格中。
而聂白藜此刻唯一能回应的便是苍白的三个字‘我爱你’。
怀里的身躯不断僵硬，聂白藜有感受到失去哥哥痛彻心扉的感觉。
“不要...不要走...”
她抱的越紧，失去的越多。
身后的申屠无措看到这一幕默默走开，留她一个人感受失去挚爱的痛苦。
四周仿佛覆上苍茫白雪，如同聂白藜内心的荒芜。
死亡并没有剥夺她对沉霁的感情，反而让沉霁二字紧紧刻在她的心间。
从大脑到内心到身体，都被痛苦占据。
爱越清醒，越痛苦。
聂白藜忽然觉得喘不过气，身体里似有什么东西奔涌而出。
随后她吐了一大口血。
整个人控制不住仰倒在地，沉霁的头就这样枕着她的肚子。
茫茫天地间，两人互相依偎。
聂白藜大脑混沌，陷入昏迷，两个灵魂不断下坠。
再次睁眼，聂白藜看到了迎风摇曳的绣球花盛开在眼前。
她微微抬头，感觉有什么不对。
忽然，肚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定睛一看，是沉霁！
而这里...是下一世？！
她回来了？！
聂白藜一手捂嘴，另一只手颤颤巍巍朝沉霁鼻子底下探去。
没气？
再等一秒！
气出来了！
聂白藜激动的眼泪哗哗，可又想到这不是上一世的他，心底总觉得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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