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监测仪的警报声刺破黎明前的薄雾时,扁鹊正用布巾蘸着荷叶水给那名孕妇擦手。女子的指尖终于有了丝暖意,腹部的起伏虽微弱,却已能看出规律的节奏——就像春潮初动时,冰层下悄悄流淌的水。左克·米兰的感知网突然在虚拟地图上弹出个绿点,像枚被晨露擦亮的翡翠,在大片灰败的疫区能量场里格外醒目。
“是个异常活跃的生命信号。”左克·米兰的指尖划过光屏,绿点周围的暗绿色病菌光点稀疏得像深秋的星,“在城外三里的艾草田,距离我们刚才标记的重疫区不到两里,却……”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病菌浓度只有城里的一成,而且活性极低。”
海伦的旋律轻轻一颤,化作道纤细的光带缠绕上扁鹊的手腕。她能“听”到绿点周围的能量场——那是种混杂着泥土腥气与草木清香的波动,像风吹过晒谷场时扬起的麦芒,带着生生不息的震颤。“那里有很多植物在‘唱歌’。”她轻声道,指尖随着旋律起伏,“还有……人的呼吸声,很稳,像深潭里的水。”
杰克·伦敦早已扛着气血光刃站在院门口,晨霜在他的军靴上结了层薄冰,踩在地上咯吱作响。“管他是什么,去看看就知道了。”他瞥了眼炕上渐渐安睡的孕妇,又看了看胡同口仍在冒烟的尸堆,眉头拧成个疙瘩,“总比在这鬼地方闻尸臭强。”
量子纠缠场的眩晕感褪去时,浓郁的艾草香像潮水般涌来。眼前是片望不到边的药田,晨露挂在紫绿色的叶片上,被初升的朝阳映成碎钻,风过时簌簌坠落,在田埂上砸出细碎的湿痕。一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正弯腰割草,银亮的镰刀在晨光里划出弧线,每一刀都精准地落在艾草根部,切口平整得像用尺子量过。
“你们是……城里来的?”汉子直起身,草帽沿下露出张被晒成古铜色的脸,眼角的皱纹里嵌着细密的汗珠,却笑出两排白牙。他腰间的竹篓已经半满,艾草的紫茎绿叶片片分明,连最嫩的芽尖都没被压折。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他往自己身上撒了把灰褐色的粉末,呛人的辛辣味立刻漫开来——是艾草烧成的灰。
扁鹊的目光落在他袖口别着的物件上,那是块巴掌大的硫磺皂,表面被摩挲得发亮,边缘却还留着模糊的洋文刻痕。在崇祯十七年的京郊农田里,这东西比金银还稀罕。“这皂角……”
“哦,您说这个?”汉子咧嘴笑了,用指甲刮了刮皂面,泛起层细腻的泡沫,“是前儿个在山神庙捡的,估摸着是哪个洋教士落下的。洗东西特干净,俺每次去城里送药回来,都用它把手搓出白沫,再嚼几片艾草叶,保准不得病。”他说着往嘴里塞了片嫩叶,腮帮鼓动时,嘴角沾了点草绿的汁液。
爱德华的量子显微镜早已对准他的手掌。光屏上,稀疏的鼠疫杆菌正像被寒霜打蔫的草,缩在皮肤纹理的褶皱里,细胞壁上布满细小的孔洞——那是被艾草里的桉树脑侵蚀的痕迹。当汉子咽下嚼碎的艾草汁时,唾液滴落处的病菌瞬间像被泼了沸水,抽搐着蜷成一团,活性监测线断崖式下跌,从刺眼的红坠成了温顺的蓝。
“太神奇了。”吕崆菲调出艾草的成分图谱,屏幕上跳动的分子结构与病菌细胞膜的破解模型完美咬合,“这些挥发性成分能破坏细菌的脂质双分子层,就像用针戳破气球。还有这硫磺皂的碱性环境,能抑制病菌的蛋白质合成——他这土办法,简直是套天然的抗菌系统。”
汉子听不懂这些术语,只是见我们盯着他的竹篓,便抓了把艾草递过来。叶片上的绒毛蹭过扁鹊的指尖,带着晨露的微凉和太阳初晒的暖,像握着片浓缩的春景。“这草是个好东西。”他指着田埂边丛生的植物,“俺爹活着时说,端午挂在门口能避邪,其实啊,烧着熏屋子、煮水擦身子,都能挡挡那些‘不干净’的气。”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田埂上错落种着数十种草药。薄荷的紫花缀在绿丛里,金银花的黄蕊藏在藤蔓间,还有贴地生长的马齿苋,叶片肥厚得像浸了水的玉。最惹眼的是田边那片紫苏,紫茎紫叶在朝阳下泛着光泽,风吹过时,叶片翻动如无数只振翅的紫蝶。
“去年村里闹痢疾,拉得人站都站不稳。”汉子蹲下身拔了株马齿苋,根茎上还带着湿润的泥,“俺就用这草煮水给大伙喝,再加点紫苏叶,三天就好利索了。”他突然压低声音,往城里的方向瞥了眼,“不像城里那些大夫,开的药比金子还贵,喝下去却不管用。前儿个送药去西城,看见胡同里堆的尸体,心都揪着疼。”
说话间,田埂那头走来个挎着竹篮的妇人,蓝布头巾上沾着草屑,篮子里盛着刚蒸好的窝头,热气裹着麦香漫过来。“当家的,歇会儿吃点东西。”她把一块温热的窝头递给汉子,又转身给我们每人递了块,“这是加了南瓜的,甜丝丝的,填肚子。”
扁鹊接过窝头时,指尖触到妇人的手,粗糙却温暖,指腹上结着层薄茧,是常年揉面、采药磨出来的。她手腕上戴着串苍术珠子,每颗都被摩挲得油亮,散发着淡淡的药香——那是种比任何名贵香料都让人安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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