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整。
报时钟响了三下。
高而重的两扇实木大门被合拢关紧。
会议室里悄寂无声，只有秘书们来回的脚步小心翼翼几不可闻。
但这种容易叫人错觉现场无人的镜头里，实际上却坐满了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的男男女女。
他们大多着深色西装，坐在那里翻看手里的文件，或者极低声地和身旁人说话，没有人喧哗，气氛却莫名紧张，而且是越来越紧张，有种大气都不敢出的压迫感。
直到某个一看就是高层的女人站起来，对着麦克风开始说话：“呃今天是我们等待已久的股东大会啊，大家也都知道，这次股东大会原本应该在一个月以前就召开的，但因为一些原因而不得不延迟到现在，我谨代表温氏集团董事会以及全体员工，向各位股东的莅临表示诚挚的感谢和热烈的欢迎，”
一番官方话做开场白后，女人道：“今天的会议将审议法人代表更换、以及董事长换届选举两件事，这不是年度股东大会而是一次临时股东大会，我们会听取全球所有股东的意见和建议，来共同决定这两个职位接下来将由谁担任，会议进行中会由XX会议app将现场情况直播给所有不能到场的股东，为确保会议高效有序，请各位遵守会议规则，发言时提前示意。”
“现在我宣布，温氏集团20xx年临时股东大会正式开始。”
——
虽然温璨自己已经明确表达了对这两个职位都没兴趣，有心要彻底退下，可集团章程里，有关重要职位的人选全靠股东或董事会选举，并没有写股东或高管能因为自愿退出竞争就从选举名单上剔除——当然，也是因为制定规则的时候没人想过居然有人会在这种事情上自愿退出竞争，这才忽略了这一条。
但这也正好给了一些人机会。
比如这次股东大会，有一些人就是有备而来——他们跟着温璨共事已久，虽然关系不算很近，但拿到的好处却很多，这一批人也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投温荣的人，哪怕温璨也带着温荣一起拜访过他们，提出过自己的想法，他们也依旧犹豫摇摆不肯表态。
也正是因为这一批人的存在，才让这场股东大会多了点悬念。
温荣坐在主位上，掠过那些已经确定会投票给他的人，视线落在几个面色严肃，眉头皱紧的老头子身上，正好也对上了他们的眼神，下意识微微一笑，却见他们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收回了视线。
文件已经分发下去，投票卡片也都在每个股东的桌面上。
几个候选人每个人都有五分钟的时间来阐述自己的竞争点。
当然，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别人都是来充数的，真正的看点在温璨和温荣这对父子身上。
温璨本人虽然无心竞争，但站在他那边的人，总会替他说话的。
降下来的幕布上投影出温荣二字相关的网络词云，巨大的一团云，链接的相关词都是“慈善”、“纯爱”、“霸总”、“忠诚”之类，连带着“温氏集团”的提及量也大了许多。
“其实不用说太多话，大家只要看着这些图就应该明白了。”
代替温荣讲话的不是他的助理，而是那个和他走得最近，如同他身边智囊团一般存在的传媒公司老总，他也是一个小股东，因此今天才有资格到场，还被温荣选做了发言人。
“这是一个人类和互联网共生的时代，无数人以网络为平台，共同创造了千万亿万的金钱流动，并且这现象并不是昙花一现，所有人都知道，人类已经绝无可能离开网络，大家在上面解决吃穿住行，也进行精神生活，很多人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刷视频，连睡觉都要开着手机听什么助眠或者小说才能入睡，而只要人们有需要——商机就在那里——也正是因为如此，集团旗下才在这几年之内创立了好几个互联网相关的子公司——我们不想也不能错过这一股注定会一直刮下去的风。”
“也正因为如此——”说到重点，他加重了读音，语气和姿态都相当蛊惑人心，“我们才需要一个更特别的法人代表和董事长，来适应这个逐渐被年轻人所掌控的社会。”
他向所有人展示身后幕布上的资料：“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提到公司提到集团大家都觉得陌生，觉得离普通人很远，不需要关心，没几个人会愿意去了解，可现在这个动动手就能查到公司所有高管姓名和背景的时代，让别人愿意在那么多企业当中独独选择你来了解来关心——才是一个企业的荣幸，因为我们不怕调查和监督，却很希望能做得更好，能让所有民众都喜欢我们的产品，认同我们理念——而如何能做到这一点呢？很简单，一个没有污点的，稳定的，成熟的，受到所有人赞扬和喜爱的领袖。”
屏幕一变，词云消失，出现了由无数热搜词条组成的大树。
温荣动了动身体，靠着椅子一脸平静地看着幕布，远处的直播镜头拍到他波澜不惊的侧脸，引起弹幕一阵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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