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欢宴拿出一份辛启明同意放出来的，当年王父的证词，密密麻麻十几页，全是王父回想起来的，他当财务科长时有疑问的资金往来。
证词最后有王父的签字和当年审查组的批复：重要证词，必须一一核实。
就这句话，给当时的张家父子惹了很多麻烦，也害得他们不得不放缓了转移资产的速度，并至今没有全部移完。
张文洋真正想杀死王父的原因，有18年前相邀被拒的不满，12年前被揭发的愤恨，也有7年前斩草除根的不犹豫。
这才是王家父母车祸的真正原因，一切有因有果，尘埃终落定。
许欢宴和万姿看着王奇，看着他由镇定到呆滞，再由呆滞到崩溃，一步步，最后抱头大哭，泣不成声。
过了大半个小时，王奇的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他站起来要走，摇摇晃晃的，有些像个消瘦的纸片人。
“你先别走，”万姿喊了句，“如果不带我回去，你怎么和张文洋交代？”
王奇没作声。
万姿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跟你过去吧，我们现在就走。”
许欢宴愕然，脱口而出：“万姿，你疯了！”
04
家里的光线是明亮的，万姿站在那里，头发捞起了一半别在耳后，另一半垂在脸侧，挡住了光。
只有一半的光在她的侧脸上，打出明暗交替的光影，让她的五官具有了欧洲油画般的效果。
“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现在这种局面？”
许欢宴怒道：“当然有，你别去就好，我们把一切摊开，只是想解决危机，让他知道真相，能帮帮，不能帮拉倒，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那我不过去，他就这样回去交差，说没找到我？说我跑了？还是说我身边有你这个保镖？不管任何一种，要让景明完全没有危险的，是哪一种？”
万姿反问，许欢宴张口结舌。
大家都清楚，张文洋派人过来找万姿，无论是文请还是武请，陆景明现在的处境都不会太好。
游轮上的救人是势在必行，但漏洞一样很多，更何况，还有许家三兄弟那张酷似的脸，那都是给陆景明增加危险的砝码。
他们早就知道，幸运躲过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五十。
“我过去，张文洋放心，景明才有可能顺利脱身回国，不然，我怕他……”
万姿停顿了一下，低声说，“我怕他真出事。”
一阵让人心悸的沉默后，王奇开了口：“万小姐说得没错，只有她过去了，景明才能顺利脱身，否则，一切都免谈。”
许欢宴胸膛急促起伏，喘息半晌，最后才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你去吧，我会找人跟着你们，即使不能到近前，也聊胜于无。”
他看了王奇一眼，王奇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低下头停了停，神情挣扎又颓然。
“我向你保证，我会尽我全力，让他们脱身。”
许欢宴闭了闭眼睛，让自己让开身子，让出了出门的那条路。
万姿跟着王奇往门口走去，她步伐坚定，没有回头。
05
印度孟买的张氏庄园内，陆景明小憩了一会，在伦敦时间的黎明来临前回到会议室，看到了最新的铜报价。
4万美金一吨……
今天场内开市，会是怎样的热闹啊？
什么高压线？什么警戒线？
在人类疯狂的欲望前，一切都是狗屁。
陆景明端着咖啡杯亲自去倒咖啡，谢绝了另外两个助理的帮忙。
睡了三个小时补充体力，陆景明却还是觉得累。
——看来，我还是习惯了自己当主导，命令别人作战啊……陆景明心里自嘲，自我宽慰。
——动脑动心机，提心吊胆一个劲地算，心悬着，命悬着……哎哟，真的要心梗，心跳玩得太刺激了。
陆景明揉了揉太阳穴，听见了隔壁会议室里传来的，放肆的聊天声。
因为都是隔着视频，所以声音都不小，个个跟打雷一样。
这是都醒来了？
也都挺肆无忌惮，对自己开启了嘲讽模式？
金发男做主导，还有另外两个帮腔，你一言我一语，对他极尽嘲讽之能事，笑话他只知道往后退，缺乏往前猛冲的气。
还笑话他其实没多少本事，医药股和黄金的成功不过是擅长分析和提前得到情报，分析做得不错而已，这次围剿就看出来了，陆景明实际上就是个平庸之辈。
陆景明端着咖啡在门口轻轻呷着，也不进去，就当在听戏。
朱胜定没说话，他是在座资本中最小额的，但也在这次围剿中投入了港丰几乎所有的流动资金，并还有加码的迹象。
谁能不心动，眼看着30亿变成了120亿，方圆集团已经快要彻底躺平认割了。
陆景明推开玻璃门进去，议论声迅速小了一些，大屏幕上的张文洋显然很开心，被逗得绽开了全部笑颜。
“人都到齐了，来吧，我们先在场外市场搞搞风云，玩几把。”
张总财大气粗，像挥斥方遒的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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