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被铐起来的丈夫儿子，她们的眼泪喷涌而出。
黄晓萌看着她们：“吴金花和周二妮是吗？你们需要跟我们走一趟公安局。”
吴金花是贺大梁的妻子。她擦着眼泪，忙不迭的点头：“我去，我去。”
贺大梁听到这句话，脸色黑沉，要是换做以前，贺大梁的一个眼神过去，吴金花不但会被吓得瑟瑟发抖，甚至会害怕得连做好几天的噩梦！
但现在，看着受了伤的贺大梁，跟被制住的儿子孙子，吴金花觉得一直压在自己头顶那可名为恐惧的黑云，被社会主义的春风给吹开了。
她拉着她儿媳妇儿周二妮的手，颠颠儿的跟在桑时清她们的身后，脚步轻快的像是在小跑。
到了公安局，贺大梁祖孙三代被带到了审讯室，面对审讯，哪怕铁证如山，哪怕他们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已经被警方掌握在手里了。
他们依旧在负隅顽抗。
但在一墙之隔的另外几间办公室里，吴金花跟周二妮都不用警察问，吴金花就迫不及待地要说话了。
跟吴金花相比，周二妮要腼腆得很多。
“警察同志，你们可不知道这些年我和二妮在家里过得都是什么日子。我们整日整日的提心吊胆的，五十年了，五十年了 ，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吴金花朝着做笔录的黄晓萌她们比了一个巴掌。
语气中满是心酸。
“贺大梁是个畜生！他把贺正朝跟贺世平也教导成了小畜生！”
“对于贺大梁的事情，你知道多少？”黄晓萌一边询问一边做笔录。
“我都知道！”吴金花语气变得激动起来：“我本来是不知道的。我跟贺大梁结婚那会儿，他还是山里的种地汉。我父母把我嫁给他，图他家给的两块布跟五十斤粮食。”
“我嫁给他以后，我总觉得他身上有股怪味儿，我问过他好几回，还好几次让他去多洗洗澡。那会儿我还没怀孩子，他也挺听我话的。”
“后来我怀孩子了。他的态度就一下子变差了起来。我没嫁人在姑娘家那会儿，家里对我还算可以，我的脾气就有点大。在我怀孕四个月的时候，贺大梁终于不愿意忍我了。”
“他掐着我的后脖子把我提溜下了他自己挖的那个地窖。”
“地窖里放着一池子石灰，边上是他用人品缝制的人偶。”吴金花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那个人偶的时候的样子，脸色发白，额头、后背、手心脚心都冒出了细细的密密麻麻的汗。
她至今也接受不了，自己和一地下室的尸体日夜同住了那么久。她更无法接受的是自己嫁了一个在人间行走的魔鬼。
只是她想要摆脱贺大梁非常非常的难。她就是连自杀都不被允许，因为贺大梁说了，她要是死了，她娘家一家都不能活。他会把她的父母兄长，一个个的全都送下来陪她。
吴金花怎么能不怕呢？
“那你知道贺大梁杀害的那些人都是谁吗？”
黄晓萌的这句问话，让吴金花沉默了许久，她像是沉思，又像是回忆，最后，她含着泪，把那些名字一个个爆了出来。
“冷水沟的张三花，杵子沟的刘振双，王家营子的周小菊……”吴金花整整回忆了三分钟，那些人名，写了半张纸。
吴金花擦着眼泪，说：“其实一直帮助他的那个领导，他本来也是要杀掉的。但是在看到他手上戴的手表，看到他胸前别着的钢笔以后改变了主意。”
“他想进城去当城里人。他进城的主要原因是他觉得城里人生活好，皮肤好，做出来的人偶能够更加抻展，更加好看。”
“贺大梁的父母总共生了十二个子女，活下来的只有贺大梁一个，警察同志，这个畜生他把他的兄弟姐妹全都杀了。”
“他说，他受不了有人转移他父母的注意力！他要当他父母的唯一！”
“等到他父母到了五十岁了，干不了了，贺正朝也长大了，不需要了，所以他一包耗子药就把老两口送上了西天。”
黄晓萌忍不住插嘴：“他父母知道他做的事情吗？”
吴金花冷笑一声：“怎么不知道呢？要不然你们以为贺大梁那一手缝人人偶的手艺从哪里继承来的？他爹也是个变态！他娘也不遑多让，在新华夏之前，那是个山上的土匪！”
“他们的那些孩子也是他们放任贺大梁去杀的，那两口子觉得人就得狠！贺大梁能杀掉他们另外的那些子女，是贺大梁的本事。那些死了的，是窝囊废。”
吴金花脸上露出了一抹讽刺：“贺大梁那个两个畜生爹妈说，这个叫做狼性教育。他们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叫做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所以我觉得，他们被贺大梁搞死是多正常的一件事情。说起来也是可笑，贺大梁搞死自己的父母理所当然，但贺正朝要想搞死他，他是坚决不允许的。”
“所以贺正朝从小就被教导得很怕他。”
“上行下效，贺世平被他们俩压着，也没有办法反抗他们。真是可惜了，我真想看他们三人自相残杀啊！”吴金花脸上的遗憾无法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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