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香和秦玉娘的忙活下，一桌子饭菜很快便被整治出来，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坐在一张桌上。
黄大力和秦玉娘肉眼可见的苍老了，在高云霄的印象里，黄大力一直都是高高壮壮的模样，如今竟然也有了白发。
家里吃饭还是农家人的习惯，边吃边聊，气氛很是热烈。
贺小宝看着高云霄和秦玉娘聊的热烈，但是一直不提自己的事情，心里不免急切，频频的看向她。
“姐......”
眼见自己送出去的眼色都被高云霄漠视，贺小宝终于忍耐不住，开口叫道。
“叫你姐干什么？”
黄大力一直沉默着吃饭，但是贺小宝的小动作并没有逃出他的眼睛。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叫谁都没用......”
黄大力将手中的筷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脸上有一种他从来没有过的决断。
“大过年的，你干什么呢？吃饭......”
秦玉娘眼看着饭桌上的气氛凝重起来，伸手拽了黄大力一把，示意他不要发火。
“我过了年都十五了，我是大人了，你们能不能不要再管我了......”
贺小宝不敢直视黄大力，偏着头，眼睛看向一旁。
他这个年龄正是冲动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已经是大人了，迫切的想要做些事情来证明自己。
“大力叔，你不同意小宝去做他说的事儿，你总得给他一个原因吧......”
高云霄伸手拍了拍贺小宝的肩膀安抚他。
“唉......”
黄大力一口饮尽面前的那杯酒，长叹一口气。
“事情根本就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那年灾荒，咱们来西北时的事情你都还记得吧？”
黄大力的声音低沉，话里不知怎么的带着一股浓浓的悲伤。
“你眼见了那些人抛家舍子，易子而食，你说人在饿肚子的时候，还有人性吗？”
“那年贺大哥也是，眼看着住在县衙周围的百姓都活不下去了，他就拿着自己的银钱补贴，后来连自己的口粮都要省下来分给附近的孩子。慢慢的，那些人还不满意，他们日日来衙门口守着，见了大哥就伸手，大哥自己都饿的浑身浮肿了，他们还不肯放过他，见哀求不成，就改为辱骂，把自家饿死的人的尸身抬到他的面前......”
黄大力说着，眼泪又忍不住的落下。
“大哥如果不是被他们逼得实在是没办法，也不会私放军粮，送了自己的性命。大哥虽然不愿，可我心里恨，我知道他们都是没良心的，为了他们自己活命，他们根本就不顾别人的死活。”
“你只想着救他们，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一个个就像附骨之蛆，到时候不榨干你的最后一点血汗，根本就不放过你，你爹是贺佑山又能怎么样？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的要求你......”
黄大力越说越是气愤，最后双手重重的拍在桌上。
一家人都沉默了，静静的看着黄大力痛苦的流泪，她们从来不知道舅舅还有这样的经历。
“你是贺大哥唯一的骨血，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你不欠他们的，你爹做的已经够多了，所以说什么你都不能去......”
“可是大力叔......”
贺小宝还想再说点儿什么，被高云霄拉住，他从来没有见识过人性里的恶劣，所以他还理解不了黄大力心里的怨气。
“小宝，你想做的事儿我来想办法，大力叔说的有道理......”
“不行，云霄也不行......谁都不行......”
黄大力一听高云霄的话，立刻严肃的看着她。
“大力叔你放心，我知道轻重。”
高云霄笑着安抚黄大力，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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