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哥。”刘时雨叫了一声，“香买回来了。”
刘时雨点燃香递给萧征鸿。
两人站起身对着墓碑拜了拜，将香插进碑前的一个小香炉里。
“小陈，周煜大哥出了点事，希望你能打点一下，不要让他就这么下去了。这里还需要他。我们迟早都会去陪你的，你不会孤单。但现在不行。”刘时雨轻声说道。
萧征鸿的眼睫毛动了动，怔怔看着墓碑。
“鸿哥，今天就用这个将就一下吧。反正陈同这小子也喜欢喝可乐。”刘时雨递了一瓶可乐给萧征鸿。
萧征鸿打开后，将其洒了半瓶在地上。
地上一滩褐色液体顿时冒着泡，不断发出滋滋的声音。
剩下半瓶萧征鸿喝了一口便拧上瓶盖没再去动。
刘时雨则是将自己手上那瓶拿起来使劲摇晃，然后才将其打开，泡沫不断翻涌，一下子蹦出来，将瓶盖都射出去。
可乐喷了出来，打在地上。刘时雨满手也是黏糊糊的。
“小时候总喜欢这么玩，无论是整人还是自己听个响都是感觉极有意思的。虽然长大了，很少会这么干了，但那种乐趣还是要记得的。”刘时雨笑着说道。
萧征鸿的喉结上下滚动几回，没有说话。
“希望你能听到这个声音。”刘时雨一屁股坐下。
“陈同，是我的错。希望你要怪罪就怪罪在我身上，不要牵连其他人。还有周煜，希望你能帮他渡过这个难关。”萧征鸿缓缓开口说道。
刘时雨震惊地看向他。
本以为萧征鸿会这么沉默下去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开口对陈同的墓碑说话。
“对，周煜还不到离开的时候，你就帮忙打点一下。告诉七爷八爷，周煜是阎王爷的兄弟，他们不能动。”刘时雨双手合十，不断拜着。
两人不约而同地拿起瓶子，将剩下的可乐一饮而尽，倒转过瓶子在墓碑前晃了晃，没有滴下一滴。
“走了。”萧征鸿拍了拍刘时雨的肩膀，“清明也没剩多少天了，到时候再来。”
刘时雨点点头，跟着萧征鸿离开了。
微风拂过，香炉里的香轻轻摆动着，烟气随着风袅袅而上，随后被风吹散。
萧征鸿到烟酒店里买了一盒烟，叼一根在嘴里，伸手向刘时雨要打火机。
“鸿哥，你感冒才刚好，还没有完全根除，别抽了。”刘时雨劝道。
萧征鸿没有说话，固执地伸着手，没有缩回去，神色有些凌厉。
“行行行，我真是怕了你了。”刘时雨认怂，掏出打火机给萧征鸿点上，然后将打火机交到他手里。
萧征鸿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口悠长的烟。
回望着这座并没有多高的山，一座座墓碑井然有序地位列其上，就像是一片黑色的森林。
陈同的墓碑隐匿其间，不知居于何处。
萧征鸿徒手掐灭烟头，将其丢进垃圾桶。
“要回去还是？”刘时雨小心翼翼地问道。
“回去吧。”萧征鸿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刘时雨拿起手机叫了辆车。
萧征鸿给周煜打了个电话，却没有人接。
再度拨过去，响铃结束还是没有人接。
难道出事了？萧征鸿心里有些慌乱。他害怕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周煜没有接电话。”萧征鸿和刘时雨对视了一眼。
刘时雨瞳孔微缩，“可能是去做检查了。”
“往常他去做检查的话手机是会直接开飞行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萧征鸿摇了摇头。
“可能是今天疏忽了。”刘时雨也知道自己的话没有任何可信度。
周煜在大事上一贯严谨，怎会突然忘记。
那么眼下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周煜可能真的出事了。
“要不打到医院问问？”刘时雨说道。
萧征鸿找了电话，拨过去，“没用，一直被占线着。”
刘时雨紧紧攥着手机，心里不断祷告。
回家的路上，萧征鸿不断地给周煜打电话。
刘时雨也干脆直接去萧征鸿家。
直到午饭后，电话才被接通。
“我去，你这是催命呢？上百个未接电话。”周煜没好气地说道。
听到周煜的声音，萧征鸿和刘时雨都松了口气。
“怎么不说话了？”周煜有些疑惑。
“你之前是干嘛去了？掉马桶里现在才被捞出来？”刘时雨问道。
“一边玩去。我又不是你。”周煜脑门上挂满一排黑线。
“你老实告诉我，你的情况究竟怎样了？”萧征鸿的语气极为严肃，神色也有些冷厉，“我刚从陈同那回来。”
周煜沉默了。不知是因为萧征鸿的问题还是再度从萧征鸿口中听到陈同这个名字。
“怎么不说话了？”刘时雨纳闷地问道。
良久，周煜才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我不知道。早上去接受治疗了。不过现在越来越多人被治好了，我应该也能活下来吧。”
“不要应该，一定要活下来。”刘时雨说道。
“我不想再参加一次了。”萧征鸿的语气很平淡。
周煜明白，他说的是不想再参加一次葬礼了，周煜的葬礼。
“嗯。”周煜重重地点下头。
这是一个承诺，对萧征鸿二人的承诺，对家人的承诺，对自己的承诺。
“我等你。”萧征鸿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周煜将手机放下，一行清泪从眼角流下，打湿了枕头的一小角。
有些事情人力难抗，却不得不去尽力挣扎。
他也希望能在樱花盛开之时，嗅着花香，下一盘棋。他希望能再度和萧征鸿泛舟湖上，喝酒听曲。他甚至想说，如果真能大难不死，就算要他再穿一回女装，甚至跳一曲霓裳羽衣又有何妨？
越想，越是贪恋人间。似乎还有许多未曾做的事情，还有许多人在等着自己。
“陈同啊，我好像不能现在就去陪你了。”周煜轻声说着，“帮我一把，我不想再让他们等下去了。”
萧征鸿将手机放进兜里，仰头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如浮光掠影般闪过种种画面。
希望下次再见时，能举杯痛饮，笑着对你说一句，“祝君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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