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老实说，你到底做了什么？”黄张氏双手环胸目光不善的看着黄刘氏问道。
黄刘氏从嫁到黄家，就一直被黄老刘氏管着，她什么都听婆婆的话，处处顺从她，才能在黄家过上这舒心的日子。
她总觉得自己儿媳黄张氏身上，和黄老刘氏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被她瞪着就像被自己婆婆瞪着一样，黄刘氏心里有点害怕。
最终在黄张氏的坚持下，黄刘氏只能断断续续地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和黄张氏说了。
“什么？”一阵惊呼从厨房里传了出来，门口本来在悠闲的啄着地上的泥土玩的几只鸡被吓得扇动翅膀跑走了。
厨房里黄刘氏缩了缩脖子，不甘心的嘀咕几句“我也不是故意的，分明是她抓痛了我，我才想甩开她的。”
“所以，事情发生这么久了，你和阿嬷却都对月娘不闻不问？也没再去过杨家？”黄张氏真的是要被这两个蠢货给气死了。
“不去，为什么要去？上赶着去讨骂不成？”
“还有，出了事，你们怎么可以悄悄走了呢？至少要等着看月娘到底有没有事，还要和杨家那边赔礼道歉才对啊。”若是月娘顺利生产，她们只说是意外并不是有意的，她们又是长辈，杨家多少会给几分薄面，这件事也就那样过去了。
可是她们竟然偷偷跑了，连一句话都没有，这下子就算月娘没有出什么事，杨家也不会轻易原谅了，换成强势的人家怕是早打上门来讨说法连亲戚都不做了。
“怎么能不跑？你不知道那天满地都是血，那时候不跑，等下杨家其他人回来了，我们还能跑得掉？若是那贱丫头有个什么事，杨家人气愤下，打我一顿怎么办。”黄刘氏梗着脖子不服气地嚷嚷着。
黄张氏气得别过头，心里想着还不如把你打死去算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难怪去喝杨二郎喜酒的时候，她觉得杨家人态度怪怪的。
不说还能不能再上门去让杨家人补贴礼金了，更重要的事情是，杨家二郎可是要去参加今年的乡试的。
如果这次他考中了，那就是举人老爷了，以后还可能成为一个官老爷，加上夏家的关系，能和他们沾亲带故，就足够他们家在外面耀武扬威的了。
如果和杨家的关系弄僵了，外面的人知道他们和杨家关系不好，不止不会巴结他们，还可能会怕被杨家不喜而疏远他们。
“儿媳啊，我答应你阿嬷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你可千万要别传出去啊”想到婆婆知道后震怒的模样，黄刘氏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黄张氏正想着该怎么去挽救和杨家的关系并没有理会她，黄刘氏则是看着门口想要离开厨房，不想呆在这里了，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而厨房外一个头发枯黄脸上没有多少肉瘦得几乎脱相的小姑娘，正满眼震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站在那里。
黄月娘的二妹黄英娘压下心里的愤怒和不知所措，在被黄刘氏她们发现前，又偷偷的离开了厨房。
她慌慌张张的往自己住的屋里跑去，她想要找她的娘，告诉她大姐被大伯母伤害的事情。
最近一直没见到大姐大姐夫回来，她还以为大姐终于受够了，要和黄家断绝关系了，不想再管她们了。
在这个家里，只有大姐待她和三妹好，会给她们买新衣服好看的头绳，也会偷偷给她们好吃的让她们藏起来留着慢慢吃。
她用力推开了房门，屋里正靠着床头缝补衣服的黄方氏抬起头，脸色淡淡地说道“英娘，小声点，秋娘在睡觉呢。”
床上，三妹秋娘正在闭眼睡觉，英娘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着急的走到黄方氏身边说道“娘，我刚刚听到大伯娘和堂嫂说，她把大姐推倒了，还害大姐流了很多血。”
英娘把听到的话全都一股脑得说了出来，可黄方氏如同没听见一般继续缝补着手中的衣服，没有吭声。
“娘，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啊？阿嬷和大伯娘她们伤害了大姐，还不负责任和大姐道歉，太过分了。”英娘抓着黄方氏的手臂摇了摇，恨不得拉着她现在就去杨家。
“你放心吧，你大姐没事。”黄方氏终于放下手中的针线，抬起头目光平淡无波地对英娘说道。
“什么？”英娘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娘。
“那天你大伯娘和祖母回家时我就听到她们说起这件事，后来过了两天我去过杨家了。”
“你大姐挺好的，又生了一个儿子，我去的时候他们家正在办三朝礼，很是热闹。”
“所以呢？”英娘不可思议地反问道。
“所以？所以你大姐什么事也没有，你不用担心她。”黄方氏奇怪的看向她。
“娘，大伯娘那样欺负大姐，差点害得大姐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英娘想到黄刘氏目光愤怒的说道。
“可是，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黄方氏依旧满脸淡漠目光没有波澜的看着她。
英娘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窟冷意刺骨，她娘为什么能这样平静，而且她早就知道大伯娘害了大姐，可她不止不为大姐讨回公道，还当作无事发生。
“娘，大姐是你的亲生孩子吗？”英娘喃喃自语道，她和秋娘又是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呢?
黄方氏依然沉默不语，如同没听到的继续缝起衣服，英娘看着如同没有灵魂没有生气的黄方氏，心凉如水。
为什么，别人家的爹娘永远都是护着自己的孩子的，她记得就算是又懒又馋的大伯娘，在大宝哥被人欺负时，也会打到人家家里去，不让自己的孩子被欺负。
可是她们呢？在这个家里，被所有人欺负，吃不饱穿不暖，她们的爹娘为什么从来不会护着她们。
她莫名地又想到了那年大姐要被卖掉时那凄惨得哭喊声，哪怕她年纪还不大，可她依稀记得爹只是转身走开了，而她娘也只是淡淡地看着大姐被带走。
或许有一天，她也会被阿嬷她们卖掉，而她的爹娘也绝不会护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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