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悠强忍着怒气与不甘，试图在言语上挽回面子，“爹爹，你也知道，沈家本就是寒门，日子是自然是要清贫些，但是如珺读书刻苦，日日努力，一定会榜上有名的。”
“你说这些不过是一嘴空话，谁知道沈如珺到底会不会能考上，万一考不上呢。”
苏远东一番话，让苏子悠的脸色更白了，她不敢想象那样的结果。
“不，不会的，他会考上的，我日日监督他，他不曾有半分懈怠。”
“但愿如此，希望他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如果他真的考上了，苏家可以扶持他。”
“谢谢爹，女儿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
苏远东对这一套已然不喜，咳嗽了一声：“你已经嫁出去了，我能帮你的不多，锦华现在深得长公主喜爱，算是在侯府彻底站稳了脚跟。”
说到这儿，苏远东看着眼前疼爱的小女儿，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就那么相信沈如珺能考上。
“爹，姐姐只是看起来站稳了脚跟罢了，世子不回来，她就没有子嗣，再稳又能稳多久，而且侯府里并不只是她一个人。”
“此话千万不要让外人听到，顾岩安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他若是回来了，何愁子嗣？锦华的前途不可限量。”
苏远东想了想，觉得还是要为小女儿好好考量一下。
不说别的，起码日子不能过得这样凄风苦楚，万一让人知道他的女儿这般贫苦，他的脸面又往哪里搁？
“子悠，你现在要和锦华搞好关系，有她的庇护，你的日子会好很多。”
“爹，我的日子为何非要让她苏锦华庇护！”苏子悠哪里能接受苏锦华的庇护，气急败坏道。
“爹也只是让你和她搞好关系，又不是赴什么龙潭虎穴，你这般抵触为何？锦华如今身份不同，你巴结都未必能巴结上，既然不想搞好关系，就最好安分点，别以为我不知道前阵子的谣言是因何而起。”
最后一句，苏远东语气里带着警告。
“爹，我知道了。”
苏远东点了点头，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到了客厅，苏子悠去找沈如珺。
“子悠，你爹都和你说什么了？”容氏看见女儿回来，关心道。
苏子悠扯起笑容笑了笑：“没什么，娘，爹只是看我又瘦了不少，关心我几句罢了”
“时间不早了，我让人收拾客房，今夜你们就住下来吧，咱们娘俩也很久没见了，也能多说一会子体己话。”
容氏都这么说了，沈如珺当然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答应下来。
苏府确实比以前气派了不少，就连苏子悠的房间都添置了不少东西，即便这个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
沈如珺和她住在一起，打量着她以前的房间。
“你以前的房间当真雅致。”
“都是娘布置的好，我哪里懂得这些。”
苏子悠叫来丫鬟，给他们烧好沐浴的水。
沈如珺注视着苏子悠使唤丫鬟一气呵成，从回了苏府开始，她好像又变回了以前的苏二小姐。
而他好像又变回了破败小巷里的寒门书生。
“怎么了如珺？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色不好看？”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累了就快去歇歇吧，我再让人拿些炭火进来。”
下人们端着两盆炭火进来，这个量比沈家用得多多了。
苏锦悠给沈如珺换衣，脱下衣服的时候，一个红包掉在了地上。
“这是？”
“岳母给的，说是给我们的礼钱。”
苏子悠拿起红包，指尖细细摩擦着，这份量还真是少了许多，以前她拿的比这多两倍不止呢。
或许真的是她嫁人了，所以才有这样的差别，收起心里的落差，苏子悠不满地轻啧一声。
“娘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论什么节日都会给礼钱，明天回去的时候买只鸡回去，给娘补补身子吧。”
沈如珺点了点头，视线从红包挪开，目光一转，看向了搭在架子上的白裘斗篷。
脑海里浮现了苏锦华的面容，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优雅。
微微晃晃脑袋，把这些想法抛出脑外。
一整晚沈如珺都心不在焉的，也没有睡好，视线一直看着窗外。
窗外下着小雪，纷纷扬扬，有下人们走在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怎么了?认床？”
苏子悠一直注意沈如珺的动向。
“子悠，我是不是太丢你的脸了。”
沈如珺从背对她的姿势转了过来。
清秀的脸庞双眸低垂，眸中闪过几分阴郁。
可惜屋子里的灯火已灭，苏子悠并没有看清他眼中的神情。
“没有，清贫只是一时的，以后咱们努努力，让日子好起来，等你考中以后……”
想到这个，苏子悠的语气就轻快了起来，她说等考上后，先买一个四进的宅子，在多雇几个丫鬟。
她特意说是要伺候沈氏的，没有什么好处都往自己身上带。
沈如珺闭上眼睛，耳朵里充斥着金榜提名，考取功名，这些话他今天听了很多很多。
苏锦华在说，容氏也在说，苏子悠也在说，每个人的声音都在他耳边回响了一遍。
语气里或嘲弄，或不信，或敲打或不满，他已经不想再听了。
“睡觉吧，夜深了，明天回去以后我还要去书院读书。”
“好好好，我不说了，睡觉吧。”
苏子悠今天确实累了，视线一抬，突然看到了挂在架子上的斗篷，眸中的嫉妒一闪而过。
越看着那斗篷越是心烦，瞥一眼又背对着的沈如珺。
想起今天在宴会上，沈如珺的目光好像一直在看苏锦华！
不会是看上她了吧，绝对不行。
她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一整晚，想得脑子都要炸了。
脑海中，苏锦华的身影就像鬼魅一样，紧紧跟在她的身后，阴魂不散。
尤其是她穿的落魄，而那个贱人却是一身锦衣华服，远远站着，都能感到居高临下的表情，让她感觉低入尘埃，像是一只蝼蚁一样。
凭什么，她明明重新选择了自己的命运，为什么又要败在苏锦华的手下！
心里埋着不甘，埋着怨恨，醒来的时候，苏子悠只觉得头疼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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