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起身看了一下安忒的表情，她也闭着眼，直直地坐着，像是入定了一般一动不动
“我们现在干什么呢？”鸠小声地对韶化说：“要不要出去走走？这里空气怪差的”
“还是别了吧，”韶化有些没底：“人家也没说让不让我们走啊”
“但你不无聊吗？”鸠暗搓搓地说：“我刚才看到那个镇子里有好多毛茸茸的兽人，你说如果我们给钱的话他们让不让我们摸尾巴？”
“你这样有点变态了吧？”韶化对鸠的居心表示震惊：“在小队里没摸够Alpa吗？居然要对兽人下手？”
“人家仔细打理过的，肯定比Alpa那身臭毛好摸啊，”鸠艳羡而不舍地说：“亮闪闪的，说不定滑滑的...”
“鸠姐你不是也有那个猫尾巴吗？”韶化小声地吐槽道：“摸摸自己的就得了呗”
“都说了不一样了嘛...”鸠努着嘴，但似乎还是放下了去骚扰镇民的打算
但是鸠貌似仍然很无聊，具体表现于开始到处找没见过的药材或者魔导材料，挨个闻味道
“yue！~这个好苦！”
韶化默默地把凳子搬远了一点，和鸠保持距离
...与此同时，宋筱...
进入梦境的感觉和进入游戏其实差不多，眼睛一睁一闭就换了个场景
宋筱站在实地上，愣了一下：
“这里是...”
她脚下是一块混泥土的路面，周围的地面上画着斑驳的黄线或是白线，稍远一点的四周则是一座座水泥屋子
不少屋子外面都有刷漆，但是都有很明显的老化痕迹，显得有些破败
远处立着一支很高的风向标，明明没有风，但是却慢悠悠地摆动着
路面角落有几处花坛，里面的灌木都是掉烂了叶子的，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向前看，有一间开着门窗的低矮屋子，外面挂着花花绿绿的零食，几串色彩斑斓的棒棒糖吊在窗框顶上，下面用报纸糊着墙
几声孩子们打闹的哄笑从远处传来
宋筱抿住嘴，沉眉看着前面那间小卖铺
小卖铺里面是黑的，似乎没有灯，但是能看到有人影在门里面动
宋筱收起法杖，默默地向前走去
她走到了小卖铺的门口，然后微微弯腰走了进去
门里，在阳光恰好照不到的地方，放着一个矮小的靠背摇椅
一个五官像是窝瓜一样皱在一起的中年男人，坐在靠背椅上，浑浊而不对焦的双眼呆呆地盯着前方
他在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豆角，此时正在一下一下地将它掰成小段
掰一下，摇椅就摇一下，被掰下的豆角一根一根地落到男人脚边的大铁盆里，“咚”、“咚”地响着，在还是空的盆底咕咚咕咚地滚几圈才停下
宋筱：“...”
她没有说话，但是男人的眼睛似乎并没有因为扭曲的面庞而瞎掉，他只是将脑袋转了转，然后抬头，把左眼的瞳孔对准了宋筱
他的嘴有些歪，在这种姿态下显得更歪
宋筱看着男人，然后慢慢地蹲了下来，用带着一股不知道哪里方言的口音说：
“阿哥”
她平静地看着男人的脸，男人把头慢慢地低了下来，再次用瞳孔对准了她
男人在呼吸，只不过呼吸的频率稍微快了一些
“啊，啊，哇，”男人张嘴，可在双唇的开合下却发不出什么成音调的声音
口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宋筱伸手，用袖子将他下巴上的口水擦干净
男人伸出满是老茧的手，颤抖而用力地拍了拍宋筱的肩膀，然后又像是怕把她打疼一样猛地把手收了回去
“我籁堪一遭，（我来看一趟）”宋筱张大嘴巴，用手扶住男人有些扭曲的腿，一字一句地拖着音说：“妮或肖煤裹薅嘛？（你和小妹过得好吗？）”
宋筱的声音很大，大到让人以为和她说话的会不会是个聋子
男人嘴巴蠕动，像是还想说什么，但是仍然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双手不停地拍自己的膝盖和宋筱的肩膀
他的污浊的眼睛里带着泪光
“窝资道，资道（我知道，知道），”宋筱也用力地在男人肩膀上拍了回去：“妮闷耶通漏（你们也清楚），瞎校也半不弄咯（学校也不开了），妮闷耶苦（你们也苦）”
宋筱像是安慰一样抱着男人，和他互相拍着，男人的口水和泪水一起流下，把宋筱的衣服弄得湿哒哒的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平静了下来，颤颤巍巍地撑着凳子站了起来，探身从窗户边上抓了一串棒棒糖下来，颤颤巍巍地塞给宋筱
“要...妮捕清粗我捕茨堂嘛？（哎呦，你不清楚我不吃糖吗？）”宋筱无奈地接过了棒棒糖，然后又拍了拍男人的背：“妮先昨招，窝取看高我姑扭（你先坐着，我去看下我姑姑）”
男人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然后流着口水放开了宋筱，朝她拍了拍膝盖
宋筱站了起来，把兜里的棒棒糖用力地按了按，然后走出了房门
“你的梦好怪，”一道声音从宋筱头顶传来，是安忒：“为什么我听不懂你和那个人说话？”
“那是我家乡的方言，你当然听不懂，”宋筱抬头，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怎么？你刚才一直在看吗？”
“不，我也是刚刚才连接到你的梦，”安忒的声音有些虚空，像是要在她脑子里荡起回声：“这就是你内心最黑暗的地方？怪倒是真挺怪”
“最黑暗吗？...”宋筱微微歪头，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应该也能算是吧”
“刚才那个人的样子非常清晰，”安忒继续对宋筱说：“说明你的潜意识对他的了解非常丰富，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哥，”宋筱没有遮掩地回答
“他看上去有点怪，”安忒的语气也怪怪的：“像是被欺娱之神画了画脸一样”
“他在我小时候淋了一场雨，中风了，”宋筱的胳膊轻轻地互相抱住，低下头，说：“我们家当时没钱给他送到区中心的医院治，只能在小诊所下药救了回来，但是也留下了后遗症”
“一开始还好，只是腿脚不太利索，力气也不够了，”宋筱继续说：“但是后来又在搬砖的时候被砸了一下，就复发了，一直拖到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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