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额，她与你相认了吗？”木青突然生出好奇之心。
如果相认了，那师父与卓兮……
“未曾见过，她曾立誓，此生不入乌夷的。”卓兮忆起乌夷王所说，有些迷茫地答道。
木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默默与晏玄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
也就是说，师父，还只是他师父，没有别的身份。
这老头，怪沉的住气的哈！
见卓兮一时还陷在回忆里，木青没出声扰他思绪，倒是晏玄见不得他那傻样，开口道：“那你这半年，究竟都干什么了，我还当你得了个亲王的位置，在乌夷宫里享福呢！”
说完，它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
这半年它守着木青，一开始并无觉得不妥，陪着她山间寻花顺带游玩，也甚是愉悦。她虽有孕，但是身形还是利落的很，并不似普通女子般娇弱，两人日子过得一直很顺畅，直到她生产那日。
晏玄忆起那日，心头颤了颤，背过身子，眼圈红了起来。
直到那日，它才有悔意。陪在她身边的，不该只有它。万一......它不敢想。
待她顺利生产完，它才敢跟祁风和奚阳报平安。他们二人是知晓青儿的不同的，他们也知道青儿生产之时会现真身，因为信任自己，才将青儿全权托付到它手里。可那日，它活了五百年，那日是生平第一次感到真正害怕。
青儿，全靠她自己活了下来。它没帮上任何忙。
“这半年只是帮乌夷王清扫了一些宫廷角落里的蝇营狗苟罢了，什么也没干。师姐让我辅助他的......”卓兮有些委屈地看了一眼木青，眼光随即习惯性的瞥向她小腹。
他突然心里一慌，抬头却对上木青捂住嘴的笑脸，才反应过来什么，尴尬地朝另一侧的小榻看去。
是了，这小家伙已经生出来了。
卓兮偷偷瞪他一眼，伸手又想戳他的脸，却被一只小手直接扯住。
明明指尖的力气轻如羽，可卓兮却不敢动弹，涨红了脸道：“哎，你撒开啊.....待会往嘴里塞又要怪我.....”
木青笑着过来将孩子的手拿开道：“可能是饿了，我，我先带他进去一会儿。”
“嗯。”卓兮脸上的红晕褪去，低声回道。
待木青入洞后，晏玄看了眼神色变得淡漠的卓兮，总觉得这小子半年变化不少，到底哪里变了，又说不上来。
“我想带师姐回中原。”卓兮突然开口道。
晏玄眉眼一挑，八卦道：“回中原做什么？”
“迎娶她。”卓兮垂下眸，掩去眼里的伤痛。
亏欠太多，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弥补，可这个身份，他豁出去也是要给她的，只要她答应。
晏玄发出一声轻笑。
这笑声在卓兮耳里变了味，他头彻底低下去，卑微地说了一句：“或者嫁给她，也行。”
晏玄收起笑意，狐狸眼里少了几分戏谑，感叹地说道：“这还像句人话。不过呢，我们青儿，似乎从不在意这些虚礼，外界对她的影响，很小。”
“我在意。我心里在意。”卓兮喃喃道。
他回想起中山试炼之后的那一年，木青面对整个中原之人明里暗里的讥讽，她一开始，应该还是有些在意的。从在意变成不在意的这个过程，他不敢细想她经历了什么，她的心境又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变化……后来的后来，她的确不怎么在意他人的眼光了。
俗世之中，她始终是清流。
“那是你的事。”晏玄敛起嘴角的笑意，肃了语气，认真地说道：“她自有她的选择，你若想留在她身边，信她便好。”
卓兮猛地抬头看向晏玄。
这句话太熟悉了。
当年嵊山之上，师父祁风也曾说过这一模一样的话。
他当时心里想的是，自然信她。
可事实上，这一路走来，他做了诸多蠢事，还一度将她推开......
卓兮紧了紧拳头，压制下胸口涌起的腥甜，脸色变得惨白。木青抱着孩子出洞之时，对上的便是卓兮红了眼尾楚楚可怜的脸。
她盛怒的目光随即转向晏玄，晏玄呼吸一滞，推了一把卓兮道：“你这小子！赶紧解释一下，我可没说什么刺激你的话吧？？你.......你哭什么？？”
木青闪现过来的时候，晏玄眼疾手快抢过她手里的孩子道：“我带干儿子赏花去，你，你哄那家伙！”
这下晏玄知道卓兮这半年的变化在哪里了！他这家伙惯会两副面孔的！撒娇之态跟狠绝之眼，切换得毫无破绽！前一秒脸上还阴森可怖，后一秒就泫然欲泣了！这演技，炉火纯青！
恐怖！恐怖至极！杀人不见血的招！
晏玄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眨着大眼的幼儿道：“你可别学你爹，他心眼，大大地坏！”
小儿被狐狸眼逗得咯咯直笑，晏玄心里软了几分，悠闲地往之前那棵桂花树下去。
那家伙，还没走，定是跟着的吧？
青儿不见，孩子总舍不得不见吧？
晏玄嘴角浮起得意的笑。既有求于自己，他总不能还那么小心眼，生之前的气吧？哼！
狐狸洞旁。
“晏玄又跟你说什么有的没的了吗？别理它……”木青捧起卓兮的脸，小心地帮他将眼尾的泪拭去。
卓兮仰视着她，手扣住她腰，满眼印着她心疼的小脸，忍着情动略带娇羞地问道：“之前师姐说，会带我...和他回嵊山的，他去不成，所以也不想接我回去了，对吗？”
木青完全呆立在那，她没想到他一开口提的是这事。
还没等她缓过神，卓兮又慢慢垂下头，轻轻撤掉拢住她腰上的手，自嘲一笑，语气有些破碎地说道：“罢了，总是这般咄咄逼人，师姐也怪烦的吧。那些情话卓兮记在心里便好，以后不提了。”
说完他捂上胸口便开始大声咳嗽起来，垂下的眸里却闪过精光。
果然，还没咳两声，木青急的发慌地声音便传来：“等，等你毒解了，我们直接在青丘大荒叩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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