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和纪欢颜、叶青青约好，一起去给纪三夫人拜了年。
纪三夫人病卧床榻，人消瘦许多，瞧着像是老了十岁，也提不起多大精神，三人便并未多待。
从三房的公馆出来，秦音独自坐车去了医馆。
纪欢颜和叶青青坐一辆车离开，两人在车上还念叨了几句。
“我看三婶儿，就在等堂嫂肚子里的孩子落地，瞧着很不好，怕是这孩子一落地，人也就差不多了。”纪欢颜道。
叶青青点头，“我瞧着也是...”
纪欢颜扭头看她，悄声问：
“我没敢问大嫂，上次纪川洲葬礼，你在车上同我说的那回事，后来大哥跟文洲商量好了吗？”
叶青青摇头，“文洲没提过，如今三婶儿人还在，大哥跟他还讨论不着这些吧？”
纪欢颜端详她一眼，接着道：
“我回去同章谨聊过，他说川洲喝多了摔死那件事，有蹊跷，文洲没跟你说过实情？”
叶青青一脸懵，“啊？什么蹊跷？”
真不知道？
纪欢颜眼神略显古怪，想了想，还是告诉她：
“...听说私底下审了人，川洲的死，跟堂嫂有关系。”
叶青青倒抽一口冷气，杏眸睁的溜圆。
“她给景洲报仇什么的...，应该是因为这个。”纪欢颜说着蹙了蹙眉，“依我大哥的性子，不管怎么说，川洲都是纪家的爷们儿，董玉珍敢害他的命，大哥不会饶了她。”
“我跟章谨都觉着，她孩子一生，好日子便也到头儿了。”
叶青青听得呆住，几乎下意识问了句：
“那，那她孩子怎么办？”
纪欢颜看她一眼，没说话。
叶青青顿时心乱。
*
入夜，等到纪文洲回来，她很认真同他聊了三房的事。
又说，“我不知大哥跟你怎么说的，我们俩是夫妻，若真需要我们出力，这件事你该提前跟我商量。”
“还没到该商量的时候。”纪文洲道。
“怎么还没到？”
叶青青侧身靠在床头，蹙眉面朝着他说道：
“连颜儿和章谨都聊过了，你却不跟我聊？”
纪文洲面上掠过丝无奈，摘下金丝框眼镜搁在床头柜上，抬手捏了捏眉心。
“该商量的时候，我自然会跟你讲，既然你主动问到了，提前同你说说也无妨。”
他鼻息间长舒口气，斟酌着说道：
“大哥是要收走三房的家产，不过要等三婶儿入土之后再操作，也还没打算要董玉珍偿命，她毕竟给纪家生养了两个孩子。”
“我倒是预料过，最坏的打算...”
叶青青不自觉屏住呼吸，眼睛直直看着他：
“什么最坏的打算？”
“...如果说，她命不好，不得善终，那她留下的孩子，往后要接到我们家来养。”纪文洲缓声说道。
“什么？！”
叶青青眼皮猛地跳了下，瞬间坐直了腰背。
“为什么接到我们家来养？我们女儿才多大？我哪有精力照顾好别人的孩子，还一次性来两个？”
她满脸抗拒地摇头，“不不，我不能接受！”
“这不止是两个小孩子，是两份责任啊，我哪有能耐替别人担这么重的担子？我不要！”
其实心底还有一句话，她没敢说出来。
——既然是大哥要收走三房的家产，合该是他们抚养三房的孩子才对。
这话说出来，对大哥大嫂不敬，纪文洲听了也不会高兴，所以叶青青不敢说。
纪文洲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才不愿把事情说在前头。
叶青青很单纯，但她心也很小，目光看不长远，顾全不到大局。
所以很多事，纪文洲也不愿与她多商量。
因为往往不给她掰开了揉碎了讲，是绝对说不通的。
他叹了口气，只能耐着性子给她掰开了，揉碎了讲。
“你先别那么大反应，这事是我想的，不是大哥提的。”
叶青青满眼不可思议，“你想的？你怎么能这么想？！”
纪文洲：“我必须这么想，也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你一定觉得，孩子应该交给大哥大嫂管，她们已经有三个孩子，再多两个也不费事，反正都是乳娘和佣人在照顾，给口饭吃而已，是不是？”
叶青青咬了咬唇，垂下眼不说话。
她就是这么想的。
纪文洲看她一眼，无奈摇头：
“你换一个角度，如果你是董玉珍，有一天你出事了，你会希望两个孩子被谁抚养？是我们，还是大哥大嫂？”
“当然是大哥大嫂...”
叶青青话说出口，尾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对，因为那两个孩子长在纪公馆里，跟大帅嫡亲的孩子们一起养大，只要他们够听话，以后就绝对差不了。”
“这比她们单纯做三房的孩子，未来养成的前景，可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纪文洲一针见血，话也犀利：
“那我们俩的孩子呢？到那时候，长安乐乐和晟儿跟我们孩子的关系，或许还不及大嫂养在膝下的养子养女的关系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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