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如冰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这也是五妹的一番心意，皇奶奶不如打开画作也让众人看一看五妹的心意。”
太后不咸不淡撇了她一眼：“依哀家看就不必了。”
好的没学到，坏的倒是和她母后一样，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一样的愚蠢。
光顾着拉踩别人抬高自己的伎俩……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殊不知到最后丢脸的都是皇家！
看到太后冷漠的脸色，云如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操之过急了，就连一旁的母后也是微皱着眉，满脸不认同。
心下一紧，正要改口却冷不丁被一人给打断了。
“太后娘娘，我觉得长公主殿下说的有理，既然这也是五公主的一片心意，不若让众人知道五公主的一番孝心。”
云端月顺着说话人看去，酒水桌宴前，曲慎长身玉立，引来不少世家子弟的注目。
他却对周围的视线视而不见，朝她微微笑着颔首。
云端月心中微哂，得，看来之前的暗示成功把曲慎变成了她的敌人。
这些臭男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谨慎阴险。
男子面如冠玉，替五公主说话的模样实在潇洒又落拓，官宦小姐们偷偷看他，俱是满脸春心荡漾。
连声名狼藉的五公主都能这般维护，这样的正人君子，谁不爱呢？
朝臣们却是不动声色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浸淫朝政多年，自然不会像深闺妇人看得那么浅表，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曲慎到底是向着谁说话。
镇北王世子表面上看是替五公主解围，其实不过是借着长公主的手火上浇油罢了。
除非五公主的画作鬼斧神工，否则也不过是给众人徒增笑料，让皇室蒙羞。
云端月没有贵女们的桃心滤镜，当然也知道曲慎的心思。
不过她也无所谓自己的画会不会被拿来给众人嘲笑，或是评头论足……反正一会儿注定兵荒马乱，生死大事跟前谁还顾得上她呢？
于是云端月沉默低头。
其他人看了，更加认定五公主就是个拿不出手的废物。
高台上，云兆帝对于曲慎火上浇油的话也有些不悦，不过转念想到手握边关大军的镇北王……
因为要大兴土木建造避暑山庄，国库已经空虚，而恰逢今年外族来犯，镇北王向他三番五次申请军饷却没法批下，已经有所不满。
曲慎这次来京都，虽然没有开口说军饷的事，不过云兆帝多少还是有些心虚，对于曲慎这次一反常态的挑事也就没有过多阻止。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如略施隆恩，哄一哄小世子也好稳住镇北王……
“既然世子都这么说了，那就把画作呈上来看看。”没看一旁太后难看的脸色，云兆帝按着额角冷声吩咐。
不多时，在众人或幸灾乐祸，或冷漠，或轻蔑的眼神中，司礼监将云端月的画作呈到皇帝面前。
画匣是用整块的黄花梨木雕刻而成，外表毫无装饰平平无奇。
底下的官宦家眷看了，忍不住讥笑出声。
这装画的画匣才是这件寿礼中最昂贵的吧？
瞧那五公主垂着头的乌龟样，怕也知道待会要丢脸，都恨不得把脑袋塞进桌子底下，哈哈……
台下众人皆是一副要看好戏的戏谑眼神。
曲慎坐在席位上，眼神淡然，举起酒杯递到唇边，不动声色瞥了一眼末席的五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他承认，之前她的话的确让他有些乱了阵脚……心惊过后，他很好奇她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曲慎想看看，这位五公主到底真是有备而来，还是不过是一个误打误撞的酒囊饭袋？
伴随着画卷徐徐展开，不以为意的窃窃私语倏然消失不见。
偌大的宴会上落针可闻，所有人俱是目瞪口呆。
即便是淡定的曲慎也顿时睁大了眼，身子忍不住微微前倾，似是不敢置信。
他怔忪在座位上，杯中的酒水倾斜染湿了袖子也没有发觉。
这一刻，人头济济的宴会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俱被司礼监手里的画卷吸引了全部心神。
只见等人高的雪白绸纸上，画了一位栩栩如生的女人，晃神间，众人还以为太后本人站在了那里。
众人纷纷瞪大眼，在太后和画之间不停梭巡打量，俱是不约而同惊叹连连。
就连云兆帝和太后本人，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惊愕模样。
皇帝抖着手，嘴巴大张：“母、母后，您……这是？”
太后唰地起身，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到画像面前，细看之下，还是能发现不同，只见画像里的，竟是太后年轻时的模样。
风华绝代，贵气威仪。
“好画，好画啊！”
宫廷画师申丘连连惊叹，“这简直就是旷世之作呐！五公主天赋惊人，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申丘满眼精光，如获珍宝，要不是碍着皇帝太后还在跟前，都恨不得凑到画像跟前好好观摩一番。
他本身也是京都颇负盛名的名画师，画作有市无价，被京都贵人争相收藏。
此刻，这位名画师竟是对五公主的画作赞不绝口。
众人都知道申丘孤傲清高，即便是前朝画仙的画，也从没有这样被他称赞过，却给了五公主的画那么高的评价……
得到了名师的肯定，众人再看向画作时，眼中的惊愕和质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近乎膜拜的欣赏。
宴会上的笙歌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众人俱是如痴如醉的欣赏着画作。
画上的人像不用说，光是衣饰，发髻上富贵的牡丹，亦或是手里逗趣的翠鸟，俱是惟妙惟俏。
仿佛是将真实发生过的一幕拓印在纸上。
而做出这样一副旷世画作的云端月，脸上却是没有多少动容。
后世的厚涂技巧，其实不是多特别的画法，古代的写意和后世的写实各有千秋，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然而时代不同，出现了远超这个时代的东西，多少还是让人觉得新奇不已，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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