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对安祈禾不过是多了那点情分罢了。
他知道安祈禾喜欢他，他又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答应联姻，不仅是因为可以拿她做场好戏，也因为她对他的喜欢，因为她从小到大的乖。稳定的家庭未必会抬高股价，但稳定的家庭会给他省去不少麻烦，一个喜欢自己又知利害有分寸的女人，是个陆太太的好人选。
所以他根本没想到安祈禾会提离婚，更没想到她为了让自己同意，会直接将陆诚之离世的事情摊开来讲，还主动把最糟糕的预设套在自己身上，这让他有些不爽。
他不能否认，这件事是他心中的刺，但他不会没脑子到把这件事怪到安祈禾头上，否则当年他就是继续硬扛着，也不会答应联姻。
窗外不知何时刮起了大风，风声杂乱无章地敲在玻璃窗上，扰乱了陆也昼的心绪，他有几分自嘲。
白天才把无数人羡慕的定制礼物送给妻子，晚上就被一纸离婚书扔到面前，这剧情多少有些抓马。
但他根本无所谓。
他并不是因为爱她才送她礼物，带她去泡温泉。安祈禾是个优秀的陆太太，但也仅此而已。
他做的一切不过是都是手段罢了。如同他想留住辞职的员工，如同他在圆桌上与人谈判争利，如同他为踢走叛徒布局施计，如同他为万越做的一切。
这段婚姻对他没有坏处，他没必要大费周章去改变一件没有坏处的事情。
仅此而已。
所以离婚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鱼失去自行车罢了。
理清思路，陆也昼也恢复了冷静。他给郑秘书发了消息，通知她把明天上午的行程都推掉，然后上楼洗澡睡觉。
——————
安祈禾从东山庄园出来，开车径直去了THE ONE公寓。
小房间里的娃娃她没带走，反正最重要的那个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她将两个行李箱推进门放在玄关，把离婚需要用到的材料先拿出来，其他的她实在没力气收拾。
她上百个快递基本都到了，大部分堆在书房，小部分放在客厅，看起来乱糟糟的，她打算等明天过了以后再慢慢拆。
明明今晚没说多少话，但她觉得喉咙特别疼，接了杯热水小口喝着。
陆也昼这么快答应离婚她一点都不意外，她就知道，只要撕破她们之间表面和平的遮羞布，她们就彻底完了。
她的情绪已经耗尽了，而情绪耗尽后，再消耗的就是纯体力，这会儿她窝在那张懒人沙发上，困意汹涌而至。
但她还得给沈一眠打个电话。
白天看到苏雅清的微博时，她动作僵滞了很久，沈一眠被她面若结霜的表情吓到了，凑过来一看，然后大骂一句“我靠”，全店的客人都看过来了。
沈一眠招手买单，然后拉起安祈禾就走，粉色兰博基尼咆哮而去，沈一眠在车里骂得比引擎还大声。
“陆也昼是不是有病啊！那个苏雅清是个什么东西他不知道吗！他故意的吧！”
安祈禾坐在副驾上看向窗外，她在想一件事。
昨天误以为自己怀孕的时候，她还以为，她是不是等来了救命稻草。结果她确实等到了稻草，但不是救命的那根。
但这又在她的意料之内，甚至因为太过于在意料之内，她还有点想笑。
送她回家以后沈一眠要等她，被她劝回去了，她半劝半哄，说晚上打给沈一眠。这会她撑着困意，拨通了沈一眠的电话。
“眠眠，明天陪我去离婚啊。”
“你们谈妥了？”
“嗯，明天上午九点，我这会儿实在太困了，明天我先来你家接你。”
“好。”
沈一眠性格只是有点野，不是没情商，她知道这种时候别追问什么。
安祈禾挂了电话，呵欠连天地去洗澡，床单被套已经提前让黄姨换过了，她钻进去就睡。
一夜沉睡无梦。
次日，她在闹钟响起前醒来。
安祈禾给自己的床套选了可爱的卡通图案，她买了几套，都是类似的样式，不像东山庄园那边，全是黑色灰色靛色。
她对自己买的床品十分满意，一把将被子搂在怀里蹭，然后又觉得自己有点幼稚，放开被子坐起来。
昨天睡得太舒畅，好的睡眠让人满电，她现在一身轻松，洗漱之后开车去接上沈一眠，然后直奔民政局。
路上沈一眠对于她素面朝天的样子颇为不满：“为什么不化妆？你就应该漂漂亮亮的去离婚。”
“我不化妆就不漂亮吗？”
安祈禾笑。
“漂亮，但你为什么不化妆。”
“我是去离婚，又不是去打仗。”
对一段感情放不下，才总想着要在前任面前如何赢回一场，真正放下了的人，是不会在乎自己今天有没有输的。
沈一眠没经历过，自然不懂这种心情，不过安祈禾也不希望她懂。
这个点已经有不少办事的人，安祈禾在停车场转了一圈才找到位置，刚停好车，抬头看到陆也昼的宾利恰好停在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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