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昊文估摸着时间，特护也该回来了，要是错失这次良机，下回可不一定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怎么，专程把人支走，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却不敢动手了？”
宋昊文浑身一震，回过神来，发现病床上的沈慕燊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正一脸嘲讽地与他对视。
宋昊文下意识地开口：“你什么时候醒的？”
沈慕燊仍有些虚弱，语气平静无波：“从你进来的时候。”
短暂的惊慌后，宋昊文扯了扯嘴角恢复镇定，开始装傻：“沈总可能误会了，我今晚值班，顺便过来看看你的伤情恢复得如何。”
沈慕燊嗤笑一声：“宋昊文，这话说出来骗骗自己就得了，你觉得我会信吗？”
“沈总为什么不信，我要是真对你下手，你现在恐怕已经没有机会跟我说话了。”
对于宋昊文的装傻行为，沈慕燊并不在意：“你藏得很好，起初我想不明白一点，知道你的身份后我才恍然大悟。”
“什么？”宋昊文一愣，一时没能跟上沈慕燊的思维。
沈慕燊又道：“据我所知，你奶奶是我爷爷的初恋情人，同时也是我的亲奶奶。当年我爷爷和奶奶情投意合，有了我父亲，可是却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被家人棒打鸳鸯。
我曾祖父逼迫我爷爷把我父亲从奶奶手里抢过来，又让他娶了门当户对的富家小姐，也就是我二叔的亲妈。奶奶离开我爷爷之后终身未嫁，还收养了你的父亲，后来才有你，说到底，奶奶跟你并没有血缘关系。”
宋昊文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沈慕燊的声音还在继续，“知道当年的事之后，你决定替奶奶报仇，让沈家付出代价。当年我和星言的婚礼上出现的那些照片，正是你的手笔，你想破坏我跟星言的婚事，同时借此刺激爷爷，我说的没错吧？”
“你怎么会知道——”
宋昊文话说到一半，神情却猛地一变。
沈慕燊目光如炬，眼神格外锐利，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和不久之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还有他所提及的婚礼……
意识到什么，宋昊文眯起双眼：“你已经恢复记忆了？”
沈慕燊微微一笑：“或者你可以换个说法，我从始至终就没有失忆。”
短时间内，宋昊文已经震惊了太多回，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反而没有太大反应。
“果然……我当初没怀疑错，你一直在所有人面前演戏，你故意装作失忆，就是为了暗中调查这些事吗？”
“不错，我早就对你有所怀疑，只是正如我之前所说，你藏得很好，一时间很难找出破绽，我策划这一出就是为了降低你的戒备，暗中进行调查。”
事到如今，沈慕燊也不再隐瞒。
“没想到，我还是输给了你。”
宋昊文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空落落的。
他费尽心机筹谋这一切，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他没能得到蓝星言，一直以来的目标也被沈慕燊识破，无疑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
“不过那又如何，我是输了，但你也还没赢，星言到现在还是没有原谅你，而老爷子的身体每况愈下，很快就会为了他曾经做过的孽付出代价。”
宋昊文忽然轻笑出声，但要是仔细看他的表情其实透出几分勉强。
沈慕燊自然有所察觉，他摇了摇头，一脸怜悯：“老一代的恩怨本不该由后辈来承担，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如果真的是为了奶奶考虑，也该问清楚奶奶的意思，这一切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宋昊文心中抽痛，陷入良久的沉默。
看着奶奶时而清醒时而痴呆的模样，他总认为那是沈老爷子和沈家对不起她，多年来只想报复沈家，他的确从未过问奶奶究竟是何种心情。
但这些话从沈慕燊口中说出来，他一时难以接受。
过了许久，宋昊文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些事，星言她也知道了？”
“她一直都很信任你。”沈慕燊深深地看着宋昊文，即便不愿接受，这五年因为有宋昊文默默守护在蓝星言身边，他们母子三人过得还算不错。
他慢慢把剩下的话说完，“如果她知道这些，一定会非常伤心。”
宋昊文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病房的，一整晚浑浑噩噩，就连睡着时也被困在梦魇中。
他所做的一切，难道真的错了吗？奶奶她知道这些事后，又会怎么想？
早上，宋昊文失魂落魄地驱车离开医院，他没有回家，而是前往宋奶奶居住的老宅。
老人家睡得早，早晨醒得也早，宋昊文过去的时候，宋奶奶已经吃过早饭坐在花园里，像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小孩子。
宋奶奶手里抱着布娃娃，正在轻柔拍抚，轻声唱歌，神情平和又温柔，人似乎是清醒的。
在旁边照看宋奶奶的佣人看见宋昊文回来，连忙跟他打招呼：“少爷回来啦。”
“昊文，快来坐。”宋奶奶顺着佣人的目光看过去，笑着拍拍身边的位置。
宋昊文顺从地坐下，笑道：“奶奶今天精神不错，心情似乎也很好。”
宋奶奶搭上宋昊文的手背轻轻拍了拍：“奶奶是很高兴，但是我们昊文怎么看上去心情不好？”
宋昊文一愣，他来之前为了不让宋奶奶担心，已经尽力想办法掩饰情绪。
“你啊，笑得就很勉强，一点也不像是发自内心。”宋奶奶直接拆穿宋昊文。
“奶奶，我……”宋昊文欲言又止，心情很是复杂。
沈慕燊那一番话让他信念动摇，不禁质疑自己的坚持是否真的有意义，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向宋奶奶表述。
宋奶奶哄孩子似的，鼓励地看着宋昊文：“是有什么话跟我说吗？你说吧，我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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