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松转向旁边的郭永,沉声问道:“郭知府,你曾提举河北刑狱,按照廉政司提供的罪状,赵应和曹举等人该如何处置啊?”
“相公,赵应按律当斩,曹举三至五年牢狱。不过……”
郭永犹豫道:“我朝自太宗皇帝以来,鲜有知州以上大臣处以极刑。而且,赵应当堂顶撞相公,若是处罚过严,恐他人以为相公有报复之嫌。”
赵应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说道:“王……松,你……敢杀……了我?”
“我不会杀你,自有律法裁定!”
王松正色道:“一切自有律法。若是你死了,也是律法杀你!”
“王松,我和你没完! 相公,饶命啊!”
王松走出大堂,后面传来赵应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和哭喊声。
郭永跟在后边,低声道:“相公,真的要按律处置赵应、曹举二人? ”
王松点点头,低冷声道:“这是宣抚司第一宗官员贪墨的案子,一切以律法为准绳。谁也不能求情,但不能株连蔓引,殃及家人!”
郭永松了口气,肃拜道:“多谢相公成全!”
他心里明白,王松如此做法,是以赵应一条性命,换去赵应家族安全。赵应差点引起民变,贪赃枉法,已经是罪在不赦,谁也救不了他。
看到王松几人出来,院子里的百姓跪倒一片。大多数人都是脸色黝黑,蓬头垢面,身上衣衫褴褛,显然都是穷苦百姓。
“相公为我们穷人做主,老汉多谢相公了!”
前面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恭恭敬敬给王松磕了个头,嘴里面大声说道。
“乡亲们都起来吧!”王松大声喊道。
“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宣抚司都查清楚了。无地而承担田赋者的382家,免除赋税。有地而无租税者103家补上税款。张彪、张均、刘和等13名大户补上积欠11万贯,并罚向涉案贫苦百姓提供粮食补给。”
王松点了点头,郭永上前,对着下边的百姓说道:
“据宣抚司和廉政司查知,磁州知州赵应、滏阳知县曹举二人,无视百姓疾苦,收受贿赂,强行征收税赋,激起民变。磁州知州赵应死刑,没收一切贪墨所得。滏阳知县曹举入狱三年,没收一切贪墨所得。”
“相公万岁!”
百姓山呼海啸,有的人纷纷落下泪来。
“只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冲击知州衙门,打死两名公人,他们的妻儿老小何人照顾? 所以,涉案的带头人,也要接受律法的制裁!”
下面跪着的百姓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没有了言语。
半晌,一个30多岁,衣衫破旧的黑脸庄家汉子从人群中站了起来,抱拳道:“相公,各位官爷,你们说的不错。杀人偿命,乡亲们都是我鼓噪的,我韩七愿意一人承担!”
他旁边也站起来几个农家汉子,一起七嘴八舌地说道:“相公,你做的事情公道,我们心里服气。这件事还有我们几个,请相公一并责罚。”
前面跪着的几个老汉,一起磕头,你白头发的老者求道:“韩七、张虎、单保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苦人。相公,反正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没用了,你就把我们杀了,饶了他们吧!”
朱梦说断然道:“触犯律法,岂有代人受过的道理。你等休要鼓噪,看看相公如何处置?”
王松点点头,卫士们上前,把面前的百姓都扶了起来。
“乡亲们,此事你们本来有理,却因为冲动和莽撞,成了不讲理的一方。”
王松大声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你们有了冤屈,只要递一张状子到宣府司,官府一定会有人处理。你们却采取了最极端的方法,反而弄巧成拙。”
郭永递上一张纸条,王松看了一下,沉声道:“乡亲们,你们冲击衙门,致死两条人命,由于事件特殊,不得已为之,本官就判你们一个误杀的罪名。韩七、张虎、单保三人可在?”
三个站起来的农家汉子一起上前,跪下道:“韩七、张虎、单保三人在此,请相公发落!”
王松道:“宣抚司查的很清楚,你三人聚众对抗官府,虽然方式暴烈,但情有可原。今日你三人主动到此,我就当你三人是主动投案。按照律法,判你三人各入狱5年。你们可都心服?”
韩七、张虎、单保一起跪倒,韩七垂泪道:“相公,我等激于义愤,只想求得一份公正。相公公正无私,我等心服口服。”
一方大员都被诛杀,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郭永摆摆手,卫士上前,将三人拿下,站在一旁。
“凡是到场的乡亲,韩七三人所受的牢狱,也都有你们一份!”
王松指着院中的百姓,郑重其事。
“韩七三人入狱,他们家里这几年的吃穿度用,就由尔等负责,由官府监督执行。”
百姓人人山呼万岁,又是跪倒了一片。
大宋建炎三年,两河及忠义军控制下所有地方官府,开始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盘查田赋的举措。
官府四出量括,得其数,除无地之租者,正无租之地者,收取逃欠的税赋200余万贯,四处流民纷纷归乡。
百姓欢呼雀跃,豪强大户哀鸿遍野,时人惊呼,虽然没有均田,也没有减息,但沉匿多年的“方田均税法”,在王安石死后,又死灰复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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