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说的两件事，还有一件，是什么？”沈知言倒完了香饵，又转过头看向小娥。
“是……凝珠。”
“她终于坐不住了，今天晚上偷偷去找了夫人。”小娥道。
“果然……”
沈知言了然。
“这样背主的人，有了一次，自然有第二次。”
当初，凝珠因为沈琳玥，被送去的浣衣局洗衣服，沈知言将她捞了出来放在自己身边。
她忌讳凝珠叛主，所以并不加以重用，平时身边只留了小娥贴身伺候，甚至对云喜也要更信任些，但是吃穿用度各种赏赐，她可是一点没有缺了凝珠啊。
她想着凝珠到底帮过自己，只要她往后安分守己，不惹出幺蛾子，她往后也不是不会亏待她的，就算以后出宫，也会给她足以度日的银子。
可是，凝珠竟是这样的不安分。
也是，若是个安分守己的，又怎么会背叛旧主呢？
凝珠原本是个聪明的，心思细腻又机敏，从前可不就是不甘心屈于含霜之下，才做出卖主求荣的事吗？
她本是国公府的家生奴才，是崔绾容一手调教的，如今眼看着在沈知言这里不得重用，便又生了投靠旧主的念头。
毕竟当日沈琳玥的事也算是丑闻，宫里面瞒得死死的，究竟因何而起，崔绾容也不知道。
“可是夫人好似并不接受她。”小娥道。
“夫人骂她当初嫡小姐死的时候她在哪儿？还说小姐走到今天，都是这些奴才害的，即是忠仆，就该随着主子一块儿去了才是。”
有一说一，崔绾容虽蠢，这点还是看得挺通透的。
“然后呢？”沈知言问。
“然后……然后她好像还是没死心，转身又去了大公子房里……”
纵然沈知言早有了心里准备，但听到此处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倒是小瞧凝珠了……
是个有野心的。
沈知言从前没有发现，现在想想，其实她倒真有几分姿色，只是并不如何露头表现，才不至引人注目。
现在细想，她从前一直跟在沈琳玥身边，说不得早对沈子喻动了心思，只是后来跟着沈琳玥进了宫，如今又兜兜转转，发现还是沈子喻是她最好的出路。
恰好此时，外间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沈知言走到窗边，同小娥一起朝着院子里头看去，只见凝珠蹑手蹑脚从外头进来，头发、衣服都是散乱的。
“凝珠姑娘，你这是去哪儿了啊？”
“啊……”
云喜忽然蹿出来，把凝珠吓了一跳，只是那尖叫声刚刚冒了头，又被她赶紧捂住了。
“我……我去小解了。”凝珠支支吾吾应道。
“小解？这院子里又不是没有恭桶，你去外头做什么？”
“我……”凝珠答不上来，干脆虎了脸。
“我爱去哪儿去哪儿，关你什么事啊？有那个时间多在主子那儿费点心思，盯着别人看什么？”
凝珠这一通火发得好生莫名其妙，让云喜站在原地愣了半晌。
这凝珠姑娘平时最是性软好说话的一个人，今日这是怎么了？哪来的邪火？
“小姐，你看她，成了吗？”
屋内，小娥问沈知言道。
沈知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但是沈子喻今年十七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崔绾容又把他看得紧，生怕影响他学业，屋里稍微能看的都打发出去了。
今日这样鲜嫩的一块肉主动递在嘴边，换作是你，你吃不吃？”
沈知言转过头反问小娥。
小娥顿时回过意来。
“奴婢这便去找人把她抓起来。”
“不急。”沈知言却道：“你慌什么？”
“不管怎么说，凝珠也是我们房里的人，如今她既攀了高枝儿，咱们应该替她高兴，好好帮她一把才是。”
沈知言说着，将那帘子放了下去，忽而想起了什么，又转头看向了小娥。
“你进宫这么长时间，可与你爹娘联系了没有？”
“小姐放心，奴婢每个月都给爹娘写信呢。”
“这次来秋猎，应该能见到不少从前府中的熟人吧？你怎么不与他们问问你爹娘的情况？或者让他们带点东西回去。”
沈知言说罢，抓了一把金瓜子塞进了小娥的手中。
“这个，也一并带给他们吧。”
小娥一看到这些东西，眼睛都睁大了，吓得当场跪了下去。
“小姐……奴婢伺候小姐，从前没有想过这些，小姐平时给奴婢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这个，奴婢是万万不敢要啊。”
“哎……”
沈知言坐在桌边，看着吓得发抖的小娥，微微叹了口气。
“不过这点子东西，看把吓的，难不成你觉得那样防着凝珠，便就疑心你了吗？
在你心中，我就这般耳聋心盲，谁是真心的我都看不出来？
我既给你，那便是真真实实赏给你的。
吴大娘从前对我和阿姐一直都多有照顾，如今你跟着我进宫也一直未能在他们身边尽孝，这是我亏欠他们的。”
小娥听到沈知言如此说，心中的不安才渐渐放下，微微抬起头，悄悄打量沈知言。
“小姐，你真的……”
“我什么时候与你作假？”
“我知道，当初所有人都觉得跟着我没有前程，入宫前，吴大娘抱着你痛痛快快哭了一场，但也叮嘱你要照顾好我。
这才让我身边能有你这样一个知心人。”
“来吧，拿着……”
沈知言把面前的金瓜子又往前推了一分。
小娥听到此话，才诺诺起身，小心翼翼地去抓桌上的赏赐。
她虽然对沈知言无二心，但毕竟是新瓜子啊……
谁不想？
有了这些钱，爹娘晚年也算是能安享了。
“还有，你既然和你娘常常书信来往，你也让她注意着点府中上下的动静，或者时常花点钱，打点一些关系，我以后用得着。”
沈知言等着小娥拿了钱，才又开口补充了一句。
此刻小娥手中抓着沉甸甸的赏赐，即刻便应下了。
“小姐放心，我会让我娘注意的。”
“那便好，早些睡吧。”
做完了这些，沈知言当晚睡得很好，第二天早早便去了教练场。
今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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