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长叹了口气。
她感觉自己这几日的时间不算长，但她叹的气够十几年的分量了。
白晓说：“怎么就是被毁掉呢。如果没有卡罗兰，也有别的什么人来毁掉她们。”她托着下巴到处乱看，但这个由卡罗兰制造出来的空间里，也没有什么能让她看的。
她看不到生人与死人，也看不到过去与未来。
这里只有一片浮沉的白光。不似晨光，倒像是将灯淹在水里，一圈圈晃出来柔和的，不清不楚的光。
在这片光里，白晓也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白鸮挑了挑眉，用力拍了下白晓的头，说：“可她们都不知道卡罗兰做了什么。”
白晓被她拍的一晃，险些从白鸮肩上跌下来。她歪着身体左右晃晃，努力保持平衡。
“卡罗兰做了什么，和她们……又没有关系。”白晓说，“她们的亲人没死，又为什么要让她们看真实发生的事情？”
白晓稳住了身体，继续说：“你这是在绑架她们。”
这种话术对她没用！
白晓用目光对白鸮作出强烈谴责。
“闭上眼睛就看不到，捂住耳朵就听不到。”白鸮冷笑着戳戳白晓，“那把自己埋进地里，藏进土里，就能躲吗？”
“这些事情总有一天会落在她们身上——或许是她们，或许是你，或许是我。”
“藏着掖着，能藏一时——躲不了一世。”
白鸮说：“你不做选择，就会有别人替你做选择。”
她的目光微冷，说出的话也丝毫不留情面：“你能自己不做选择，但不能拦着别人不做选择。”
白晓想象了下自己被埋进土里的样子。
那样她确实看不见也听不到了，但和一个死人也没什么差别。
白晓再叹了口气。
活着挺好的，她还不想当个死人。
白晓说：“如果我不自己做选择……”
“那我替你做选择。”白鸮冷声说，“我有许多来不及自己做的事情，想着让你去做呢。”
白晓长叹气。
按照白鸮的说法，那她就不是个死人，是个长着白鸮脸的泥人了。
而且照她对白鸮的印象，估计自己要是一点头应下，她之后就要全年无休了。
白晓说：“算了。自己的选择还是自己做吧。”
她只是不想做选择，不是想把自己的未来全盘让渡出去。
她都知道不做选择会更累了，那还何必继续纠结于是否要做选择呢。
白鸮冷笑。
白晓再问：“是不是就算我打算自己做选择，也有很多不能自己做的选择？”
白鸮笑了笑。
白晓看着这张和自己九成相仿的脸上的笑，忍不住叹气：“好吧……我就知道。”
她都能自己做选择了，怎么还能期望有别的好事呢。
世上哪能什么好事都让她得了呢。
白鸮说：“你知道就好。你要是在这呆的差不多了，我就送你出去。”她顿了顿，再说，“卡罗兰用精神力捏出来的空间不是什么好地。”
白晓很想对白鸮这句饱含个人情感的话吐槽几句。但她都看过白鸮私下里骂女帝的那些话了，她也就忍下了吐槽。
白晓说：“那你帮我看一眼别的学员有没有出去，要是她们都出去了，那我也……”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白鸮拎着后领往天上一抛。
白晓：“……”
她一晃神，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她再将自己的注意力往那一部分精神体上挪，发现它也回来了。
边上还有在出神的学员。
白晓再看看自己的精神力空间。
白影在里面斜躺着，朝白晓扫来的目光翻了个白眼。
白晓讪笑了声，说：“刚刚……”
“嗯，都听见了。”白影说，“我需要你帮我说话？”
白晓深吸了口气，权当自己刚刚想的那些好话，都扔进了垃圾桶。但有些话还是要说。
“……我不知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但按照这个世界的情况，之后应该可以把你从我的身体里分隔出来……不用再限制在我的身体里了。”
白晓努力说完了要说的话，刚才鼓起的一口气也泄了。
“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白影说。
“诶？”
“你的这份好意我心领了。”白影说，“但我试过，我没办法脱离你独自存在。”
白晓眨眨眼。
“那个小朋友说的一部分没错。”白影慢腾腾地说，“我和你的精神力相似，所以我才能在你身体里，以这样一种情况活着。”
白晓想了想，觉着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些，便试探着问：“那如果你离开我……”
“我就回我的来处，与我旧时的亲族在一起。”白影说，“我没办法脱离你的这具身体，你也暂时离不开我——我还帮你压着精神力里破损的那部分呢。”
白晓干笑：“我的精神力有损啊。”
她怎么完全不知道。
“对你来说不是大事。”白影懒懒抬了下眼皮，“反正你现在也不会用精神力去暗杀卡罗兰。”
白晓紧张：“之后应该也不会……吧……”
那可是女帝陛下！
怎么可能会是她这种小人物能接触到的？
“不好说。”白影笑话她，“我看白鸮挺想你去暗杀卡罗兰的。”
白晓干笑了两声，不说话了。
应该不止白鸮，星海星盗团的几人也挺想她去暗杀的。
但这个任务的难度堪比登天。就算白晓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她要怎么做这个任务。
既然做不到，那她就先试着做点自己能做到的——比如给别人创造暗杀女帝的机会……吧？
虽然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做成什么样，但多少有了这份心，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好吧。
白晓不说话，白影也不上赶着去和她再多说什么。
白晓的年纪太小了。
不管是在白鸮还是卡罗兰面前，她都年幼到只能被称作孩子。
有这段年岁摆在这里，白影也不指望白晓能拥有和她们一样的见地。
诚如白晓的想法那样——她能有一份心，便已经很好了。
至于实际的行为……
谁会把期望全都放在一个孩子身上呢？
白影想了想，更正了自己的想法。
还是有的。
——比如那群羽人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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