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电梯，走在长长的走廊上。
白日明亮的日光洒在简约大气的白墙上，余歌停到门前，抬手轻敲木门。
门应声而开，余歌抬眼望去。
入眼是高挑修长的莫管家，沉默的中年女人颔首招呼了一声：“余同学。”
她点头时，身后的长发滑落，被她随意地拨到一旁，冷淡俊朗的眉眼散发着独特难言的魅力。
她让开位置，里面的场景让余歌愣了一下。
只见宽大的沙发上，坐了三人，除开见过的陈与平和荀卿凌外，还有一名清冷寡欲的青年。
他静静地坐在那，寡淡疏远的眉眼望向窗外，眼下的红痣衬得肤色苍白，连唇也毫无血色。
他对一切漠不关心，听到开门声，也看都不看一眼，只静静地望着窗外的蓝天。
余歌眼帘半掩，心绪一转，有些猜不透陈与平和荀卿凌的关系。
是受到庇护而熟悉起来，还是在那之前就有预谋？
“来了怎么站门口？”陈与平笑道，“快进来。”
“请——”低沉女声响起，莫无寻微微弯腰，伸手示意。
余歌低声致谢后，抬步走过去，坐下，荀卿凌适时推来一杯茶。
余歌接过茶，又谢了一声，被陈与平笑话：“上次来就装傻，没见你这么客气。”
荀卿凌往昔严肃的面容也活泛许多，微微笑着：“这说明我的面子比你管用。”
“哎，你这话我不爱听，要不是你，我现在多少也是议会某个议员吧?”
荀卿凌点了她几句，两人关系极其熟稔，且没有丝毫掩饰地呈现在余歌面前。
门口的莫无寻悄然无声地走到窗边，将所有的窗帘拉上，清冷疏远的青年也收回视线，低头抿了一口茶，温热的茶水一润，唇上也带了微末晶莹的粉意。
他放下茶杯，抬眼扫来，正对上余歌警惕打量的视线。
蓦然被抓到目光，余歌猛然对上那双黑润沉静的眼眸，怔了一瞬，迅速移开视线。
像只警惕的小猫。
一点思绪划过，荀宜光低头又饮了一口茶。
一旁的三人也低下声音，目光若有若无低打量着两人。
荀宜光淡淡开口：“荀宜光。”
余歌下意识开口：“身高189，24——”
余歌急速咽下将要脱口而出的介绍，空气霎时安静下来。
对面清冷青年睫毛掀起，疏远渊远的眼眸望了过来，不冷不热地说：“记得很熟，挺敬业的。”
荀卿凌眼底微微讶异，目光再次探究地扫到余歌身上。
竟然开口为她解围……
陈与平呵呵一笑：“我就说资料交过去一定有用，这不是省了介绍认识的步骤？”
荀宜光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起身走到窗帘前，苍白长指挑开一个口，脊背微靠着窗向外眺望。
莫无寻站了过来，褪去沉默外衣的她锐利冰冷，锋芒毕露，眼眸似鹰一般紧盯余歌，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叮——”清脆的瓷杯碰撞声响起，陈与平放下手中的瓷杯，笑眯眯地望向余歌：“怕你误会，我把卿凌也喊过来了。”
“这也是我们三个的诚意。”
余歌目光扫过两人，相关细碎的思绪一晃而过。
亲密熟稔的关系，一个失败的前辈，大肆张扬地挑衅众贵族后被上州大学留任……
荀卿凌说过的话蓦然划过：做你自己就好。
余歌敏锐抓住那一丝光，眼眸微动，转眼对上莫无寻目光。
与沉风如出一辙的、钢铁般坚硬锐利的眼神。
余歌恍然大悟。
她细微的变化自然逃不过三个人精的眼睛，陈与平微微一笑：“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不必多费口舌。”
余歌低下头：“教授今天叫我过来，是纪宴说的代表您的事情吗？”
荀卿凌沉沉开口：“余同学，你不必装傻。”
“你应该也猜到了，我们需要一个平民榜样，而你想往上走，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为了共同的目标，为了平民合法的权益，加入我们，余歌。”
余歌说：“平民的权益合法合规，合乎本身，没有什么需要改变的。”
陈与平笑了，眼睑半阖，透出的精光锐不可挡：“余歌，在我们面前，装傻是没用的，我们知道的远比你知道的多。”
余歌冷静说：“陈教授和荀议员的心思我确实猜不透。”
她很清楚，因此她才明白，她们不是一条路的。
窗边观察戒备的荀宜光侧目望过来，他只能看到一个黑黑蓬松的头颅。
很软很好摸的样子，骨头和意志却出乎意料的硬。
荀宜光收回视线，浅淡眼眸眺望远方，望着远处的白云。
他的路子和陈与平、他母亲都不一样，搞个生化武器弄死所有的贵族，不就不存在压迫了吗？
物理层面上的和平合理地合作。
余歌几次不接话茬，陈与平皱起眉，正要开口时，荀卿凌伸手拍了拍她，淡淡开口：“余同学，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们荀家立场一直很坚定。”
“四十二年前，关键的陨石能源突破，科技突飞猛进，但核心的科研人员却受限于身份，连个名字都不能留下。”
“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贵族有偏见，平民也自暴自弃，没了流通的渠道，世界如一潭死水，散发着腐朽枯败的恶臭气息，这不是我们想要的。”
“我们不觉得平民和贵族之间有不同，所以我们力排众议，让平民入学，但入学者寥寥无几。”
“在陈与平出现后，我们先发现，找到她合作……”
陈与平张扬蛮横的天赋，确实不讲道理地碾压一切，戏耍一众贵族于手心。
但那又如何，个人的力量再强，也无法匹敌集体。
最后惨淡收局，不仅没被抬进议会，反而被打断骨头关在上州大学里，年复一年地为贵族精英们“展示”自己的“天赋”。
荀卿凌低沉的嗓音响起：“与平并不算失败，自她以后，上州大学的平民入学率增多，我们也顺利推动了学者公招考试。”
“她活着，就是火种，点燃无数平民心中的渴望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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