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玉清观对外宣称老君赐福，得了一剂丹方，是救命的神药。
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炎症之类的小毛病，大蒜素在当下也确实好用。服用了小一号药丸的权贵们，身体上炎症类的疼痛很快消失，效果这么明显，汴京权贵们趋之若鹜。
林云听说之后，很不高兴，气冲冲直接去找程广陵，“你们想用大蒜素挣钱？我将这个给你们不是让你们给权贵延寿用的，是给百姓救命用的。而且这东西是救命的药，不能常用，用久了会产生耐药性，真到生命垂危的时候，再用就没不起作用了。”
“什么耐药性？”程广陵听到一个新词，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
林云没回答，不让对方转移注意力，继续质问道，“别转移话题，我问你为什么要将大蒜素专供给权贵？”
“啊？这个啊......”
不等程广陵说话，外面传来一声，“盛居士。”
殿外迈步进来一位道长，深蓝道袍、梳着法髻，鹤发童颜，看不出真实年岁，面容清雅，自带一股返璞归真的气度，正是玉清观的观主，马玄。马观主，名玄，字道玄，号清净子。
林云转身给观主行礼。
“盛居士刚才的话，我听到了，程师弟的秉性，盛居士也清楚，他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看林云脸上存着明显怒意，“若不嫌弃，请盛居士到后殿吃杯茶？”
林云躬身行礼，“观主相邀，敢有不从？”
观主听出林云话里的不满，没说什么，引着林云去了后殿，甩一下拂尘，打在程广陵面上，“你也跟过来。”
程广陵瘪嘴，学着师兄，甩了甩道袍，跟着去了后殿。
观主吩咐小童沏了茶，“请用。”
林云耐下性子吃了一盏茶，刚想说话，观主却开口了，“盛居士不满玉清观将素丹卖给权贵？”
“素丹？”
“就是大蒜素，我起的名字，好听吧！”程广陵得意洋洋。
林云嘴角抽动，还素丹？“为什么要改名字？还不如直接叫大蒜素，或者大蒜丹呢？”
“要叫大蒜丹，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丹药是大蒜做的了吗？”
林云闻言惊讶，看向程广陵，这是什么话？她一直以为程道长是那种悬壶济世，施医赠药，不求回报的好大夫，从来都是听说程道长为人真诚大方，自己的行医记录都能借给大夫们随便瞧的，林云与之交往也没发现对方是个敝帚自珍，唯利是图的人啊！如今，怎会如此行事？
林云板着脸，“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啊，越多人知道大蒜素，自然能救下更多的人！”
程广陵不以为意，笑着摇头，“小友年纪小，不懂人心，这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林云真的生气了，刚进来的时候，林云虽然生气，但她是信程广陵的为人，只是想弄明白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如今她是真的要问个清楚明白了。“怎么就不可能了？制作方法又不困难，大蒜素也只是抗菌药，不会掺杂其他病毒，百姓怎么就不能自己生产自己治病了？”
“盛居士，莫生气。”观主出声安抚林云，“师弟说话不好听，但说的是真话。居士不妨仔细想一想，百姓就算知道了制取丹药的方法，他们一定能做出来吗？”
“这不难吧？”林云皱眉。
观主用慈祥包容的目光看向林云，笑了，“盛居士认字，读过书，自然觉得简单明了，已经明确写出来的炼制步骤怎么会困难？可百姓呢？百姓中或许有聪明的，但更多是不识字的，他们要纯靠脑子记住这一系列操作，你觉得有几人能记住？就算记住了，又有几人能按部就班做完你所谓的步骤？好，就算做完了，最后又能提取到多少药物？够治病的吗？”
“那就派人教啊！”林云不解，“程道长说玉清观能提供人手的，可以向百姓展示过程，一遍记不住，多看几遍肯定能记住啊！”
这话说得程道长都挠头了，看自家傻孩子一样看着林云，“玉清观不会这么做的。”
林云闻言，冷了脸色，“为什么？”看向程广陵，又转向马观主，“观主也是个慈悲人，为什么不向百姓传授？”
观主笑得无奈，神情中带着一点宠溺，“我知道师弟为何能与你意气相投了。”
“什么？”林云和程广陵都转头看向观主，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
“你们俩都有一副软心肠，但你们俩办事儿的能力都不行。”
程广陵不高兴了，“师兄，你这是夸还是贬？”
“是夸也是贬。”观主眼神清正，对林云说道，“我师弟年纪大了，本性已成，不好改，但盛居士年岁小，潜力无限，这个毛病很要命。”
“什么毛病？”不等林云问，程广陵又插话。
“异想天开的毛病！”
林云气得仰倒，我给你们玉清观好处，你还骂我？
“不是骂你，心思纯正的人才会忽略利益得失，才会异想天开，做些不切实际的事情。”观主直视林云，郑重其事，“被磨没了本性的人，成了也是庸才。”
林云感觉对方是在夸自己，但有些不确定，看向程道长寻求答案。
程道长点头，是的，这就是师兄夸人的语气。
林云感觉好无语，夸人都夸得都像中了一箭，行，夸就夸吧，认了。但还是说回刚才的话题，“玉清观为什么不派人教百姓制作方法？”程道长不是敝帚自珍的人，观主也不是吝啬之人，“程道长的行医笔记，都给大夫都看过的，为什么单独在这件事情上卡着？”
观主点头确认，“医书可以给大夫看，但大蒜素的方子不能给百姓看。”
“为什么？”林云困惑。观主说话半遮半掩，来回绕圈子搞得她头疼，“观主，我不想猜。到底是什么原因，请您直接给在下解惑。”
“好呀！”观主端正身形，娓娓道来。
简单总结来说，就是人心难测。玉清观可以将医术传给大夫们，是因为玉清观不用担任何责任，玉清观是将医书借给了大夫，但用不用这些医术，怎么用，是大夫说了算的，与病患结下因果的是治病的大夫，出了事儿，比如医死了人，大夫是负责人，与玉清观牵扯不上任何关系，就算有人挑事儿，有医闹找事儿，也找不到玉清观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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