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仔细想想你的那些至交好友，是不是大多是家里没分量的纨绔或者庶脉？”
长枫仔细一想还真是，和他闹在一处的多是家里不受重视的小儿子或者不得家主喜欢的庶子。“这，怎么如此？”
林云都被长枫的迟钝逗笑了，“因为真正有才的人，没时间和你们喝酒狎妓。”
“再昌盛的家族，人脉资源也是有限的，家中资源肯定最先向有出息的子孙倾斜，若有富裕，才会分配给其他没出息的子嗣。有出息有才能的家族继承人，是家族顶梁柱，不是跟在家主身边学习官场规则，就是跟着族老管理家中产业，还要读书习字，考取功名！他们的学业、仕途被家族安排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怎么会整日里在外面花天酒地？人家的日子忙着呢！”
“你看到人家出入青楼瓦肆，可你知道人家是和谁在交际吗？人家交往谈论的话题是什么？你知道吗？难不成和你一样，谈论花魁娘子是不是漂亮？这些人当着哥哥的面打机锋，哥哥能听懂几分？”
越说，长枫头埋得越深。
“就算哥哥很幸运，结识了几个有能为的人才，可对方有出息有权力之后，最先抬举的也是自己的子侄兄弟，哥哥你又有什么本事能让对方无视自己家族的发展，帮哥哥你运作官位？若真有，哥哥还是小心些，别被人坑了，做了替死鬼！”
长枫抬头，拉动了屁股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小心些。”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长枫也很迷茫。
林云正了正神色，“我想问哥哥一句话，哥哥要如实回答。”
“嗯，你说。”
“哥哥求官到底是为了什么？”
长枫张口就来，“做官自然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报效朝廷。”
林云不耐，瞥了长枫一眼，“哥哥别同我说这些漂亮话，我也知道横渠四句，可这些是哥哥你的真实想法吗？你真是为了天下百姓？”
长枫被林云问得有些恼，“怎么？我不能有这种想法吗？”
“能啊，而且很好。”林云先肯定。理想永远值得赞扬。
“那你是什么意思？”长枫反问道。
“我想问问哥哥做官的真正驱动力是什么？若说是为了百姓？”林云摇摇头，“哥哥连百姓们最需要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见过民间疾苦，如何为百姓做事？”
长枫盯着林云，“那你觉得我为了什么？你觉得我虚荣，我做官是为了自己风光，对吧？”
“我没有那么想，哥哥也是读了十年圣贤书的人，自然不会那么肤浅。”林云解释道，“再说，我也不觉得虚荣有什么可羞耻的，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虚荣也没什么的！”
“那妹妹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其实哥哥的性子太过纯直，不适合官场。”看长枫又要生气，赶忙安抚，“哥哥别生气，我不是看不起你，反而是在夸你。”
“你这是夸人？”长枫气得眼都红了。
“是啊，自然是夸人！哥哥心思单纯，待人真诚，不主动算计人，这自然是优点。但......”林云刚将长枫脸色说得好了一点，马上转了风向，“但这也是个要命的缺点，尤其是官场！”
“哥哥不是为了百姓能粉身碎骨的铮臣，也没有千万人吾往矣的决心，哥哥做官是因为大家都说做官好，做官是最好的出路，父亲和小娘也催促哥哥科举入仕，可哥哥的性子在官场......”林云摇摇头，“怕是会很艰难！”
长枫猛地起身，起得猛了，又扯动伤口，“把话说清楚。”
“哥哥倒也不是做不了官，若哥哥有一技之长，考上功名，做个六七品的技术官员，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哥哥想往上走，做到高官，怕是没有可能的。”
“为什么？”长枫很不赞同，“当初盛家无人可依，爹爹都能凭借自己努力做到了五品，我如今有爹爹铺路，最后还能不如爹爹？”
林云点头，“确实不如。”
“嘶，嘶~~”长枫急得直起身，也顾不得屁股上的痛了，“说明白了。”
林云好笑的看长枫挺直上半身，“趴好了，我慢慢和你说。”
长枫慢慢趴回被子上，“你说。”
“你将来的成就差不多已经定了，肯定要比二哥哥差很多的。”
长枫满是不服，显然不信林云的话。
“爹爹能有今天，最大的原因是爹爹娶了大娘子。爹爹官途顺畅，是因为背后有王家鼎力支持！”林云不信长枫不懂这些，只是原来没有人给他捅破这层窗户纸，“老太太用祖父和勇毅侯留下来的人脉，延请名师，给爹爹创造了读书的条件，这和你现在很像，盛家也给你创造了读书的环境，请了庄学究来家里讲学。”
“可爹爹后面娶了大娘子！只这一点，你就比不上！说实话，大娘子性子确实不讨喜，可她有个配享太庙的父亲，只这一点就胜过了大娘子其他一切缺点。你也看到了，就算爹爹再不不喜欢，也要一直哄着大娘子的。”这也是盛紘不喜欢大娘子的根本原因，王家的势力太大压得盛紘直不起腰，对大娘子产生了逆反的厌恶心理。
“如今哥哥没有考中进士，将来很难寻到如大娘子这般有家世却要下嫁的女子，你也就借不到岳家的力。”
看长枫已经能听进去了，林云继续分析，“说回咱们家，二哥哥是嫡出，又先你一步考中了进士，占了先机。二哥哥一进官场，盛家大部分的资源肯定是要给他的。爹爹就算疼你，给你留了一些人情资源，可又能剩多少？”
“二哥哥不止有盛家的资源，还有王家的，王家舅舅没本事，靠着王老太师的名头在混日子，康家那一窝也都是没本事的，盛、王、康三家下一代，只有二哥哥有出息，所以王家和康家的一部分人脉，将来也是要给二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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