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江霞很快反应过来，语调娇媚，还略带一点嘲讽：“陈县长，您是想让段仲礼进入专案组吗？直说就好了，您是县长，直接安排即可，何必都这么大一个弯子呢？”
陈明信冷哼了一声，沉声道：“俞局长，你觉得王艳琨、慕容静等人是孤立的个体？杀害赵向涛和俞志强是趋利避害的本能？
真到了生死关头，王艳琨必然会牵扯到各方势力，俞局长，到时候专案组必然会承受各种压力，柴玉龙虽然与王艳琨和辛术有仇，但是只要价钱合适，他也有可能妥协。
柴玉龙曾经是你父亲的亲信下属，他的为人你应该清楚。段仲礼同志则不一样，不敢说查明所有真相，但在关键时刻能够维护法律的正义。”
俞江霞低头思索了许久，然后说道：“陈县长，我听您的，您安排段局长进入专案组吧。”
陈明信笑了：“俞局长，是你去求何书名把段仲礼调进专案组，至于段仲礼会不会卖力帮你，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俞江霞嘴硬反驳：“你难道不会从中获益吗？您这么热衷于调查命案，是因为您没有参与命案，不管查出来何书名还是冯鹏程的势力，您都能获益。”
陈明信道：“俞局长，你分析得不错，但是，赵向涛和你父亲俞志强的死亡我可以置之不理，一心一意地埋头发展，方山县社会稳定、经济发展，我这个县长就是有功之臣。
再说了，省里我也有自己的关系网，只要有政绩，市委市政府恐怕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朝我下手吧？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好了，我还有些文件要处理，你自便吧。”
“陈县长……我……”
陈明信埋头处理文件，秘书彭青云走了进来，没等俞江霞说完，就被请了出去：“俞局长，县长很忙，您改日再来汇报吧。”
离开县政府，俞江霞仔细回忆了一遍今天的谈话，陈明信的态度非常恶劣，霸道，蛮横，但必须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柴玉龙为了报仇，肯定会朝王艳琨、辛术等人下狠手，但真要是牵扯到上层，柴玉龙很有可能会接受对方的条件，选择妥协处理——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想到这里，俞江霞找到段仲礼，希望他能参与审讯，段仲礼没有选择拿捏俞江霞，爽快地同意了。
专案组成立后，辛术被市局移交给专案组，正在二监服刑的王艳琨和慕容静也重新回到了看守所。
谋杀罪，还是谋杀县公安局长，一旦承认，必死无疑，王艳琨、辛术和慕容静自然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对于俞志强的死毫不知情。
专案组成立之初，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弥永峰来过一次方山县，专门跟柴玉龙交待了两个原则，其一，国家正在竭力推进政法建设，各地都在严查违规审讯问题，此时如果出现大记忆恢复术，那就是往枪口上撞。
因此，弥永峰要求，审讯王艳琨等人时，要把握好尺度。其次，王艳琨到了绝境，为了保命，肯定会胡乱攀咬，专案组要保持清醒和克制，不要听信这些攀咬。
一连审讯了几天，毫无进展，柴玉龙果断加大了审讯强度，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使用各种大记忆恢复术，但是擦边球不断出现。
段仲礼听从陈明信的建议，身在专案组，但始终扮演着一个旁听的角色。遇到柴玉龙使用擦边球的时候，起身走出审讯室，战略性吸烟回避。
又过了几天，王艳琨等人还是死咬着不松口，柴玉龙渐渐失去了耐心，开始出现大记忆恢复术，尺度越来越大，段仲礼忍不住劝道：“柴局长，我理解你的心情，辛术和王艳琨朝俞志强下手，连累你脑梗，如今经过恢复，还得依靠轮椅。
但是还是要冷静，没有确切的证据，没有互相印证的口供，如果王艳琨等人在审讯中出现严重的伤残，一旦流传出去，引爆舆论，我们很难跟上级交待。”
初听有点不满段仲礼的指手画脚，静下来想想，王艳琨和辛术手下难保没有死忠，或者个别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万一大记忆恢复术的事情流传出去，真要是引爆舆论，很可能要被当成替罪羊。
“段政委，您放心，我一定注意。”脑梗后遗症，柴玉龙说话有点口齿不清。
段仲礼点点头，比较满意柴玉龙的态度，上前拍着肩膀安慰道：“此案上级没有限期侦破，我们可以慢慢搜集证据，我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王艳琨和辛术终究会被绳之以法。”
“嗯，对，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时间，时间！柴玉龙从段仲礼的安慰里听到这个关键词，顿时想到一个阴损手段，眼中闪过残酷的笑意。
不能过分使用大记忆恢复术，那就换个玩法，反正时间有的是。
柴玉龙作为专案组长，当天就为这三个人犯制定了一套食谱。
除此之外，审讯强度保持不变。
个把月后，特制食谱的威力显现了出来，那什么干结固化，王艳琨、辛术和慕容静出恭的时候，必须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抠出来……
这也太狠了吧！
陈明信听完段仲礼的讲述，只觉得头皮发麻，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明信，有点不太人道，你说我要不要介入呢？”段仲礼小声问道。
陈明信摇头：“也许这就是报应吧！这招确实有点阴损，但是柴玉龙被他们下毒，造成脑梗，下半辈子都得坐在轮椅上，唉，现在柴玉龙偏激一些，也能够理解。
王艳琨他们出恭困难。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咱们不管。段大哥，王艳琨长期担任县委常委，肯定知道很多隐秘，甚至有可能知道当年刘县长车祸案的内情。
随着审讯的持续，这三个人肯定会有人扛不住崩溃。到时候王艳琨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必然会将疯狂攀咬，这也许是我们追查当年车祸案真相的一次机会。”
“明信，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新的一天来临，审讯再次拉开了帷幕。辛术被狱警带进审讯室，刚坐到凳子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龇着牙又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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