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傍晚，梧桐小院内，姜挽月带着丫鬟们吃着锅子，热闹极了。
小丫鬟们平时都要忙着干活，很少有这么开心放松的时刻，尤其是喝了两杯酒后，更是完全放开了，又笑又叫的，杏儿还唱起了歌。
姜挽月捧着羊汤，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跟绣春感慨。
“像不像我们小时候？”
姜家虽是大族，但后院的规矩没那么严苛，尤其是家里只有姜挽月和妹妹两个女孩，都是千娇万宠着的。
规矩礼仪自然也是要学的，但都是对外的，自家人其实很随意。
绣春点了点头：“小姐还说呢！去年二小姐生辰，您非要哄她喝酒，结果二小姐喝醉了，非要爬树给您摘花，险些从树上掉下来。”
“我哪知道小妹酒量这么浅？就一杯啊！”
姜挽月一脸无辜。
绣春和她四目相对。
“您明明就是故意的。”
姜挽月嘻嘻笑着凑到绣春面前：“哎呀！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绣春，谁叫小妹太古板了呢？跟祖父一个性子，平时也不喜欢玩乐，就喜欢捧着书，眼睛都要看瞎了。我只是想让她感受一下什么是放松。”
绣春无语。
“夫人说的真对，您和二小姐，根本就是生错了。哪有您这样的长姐？”
“谁说长姐就一定得是老成持重的？我这样不好吗？小妹可是最喜欢我的。”
姜挽月挑了挑眉，笑得肆意。
绣春呆了一呆。
想起从前的小姐，再看着现在的小姐，绣春心里更难过了。
小姐从前那么爱玩爱闹的一个人，活得那般肆意快乐，现在却成了妾，日日要向主母请安，要压抑自己，还要屈尊讨好王爷。
也不知道老爷知道后，会不会后悔？
绣春发起了呆。
姜挽月趁她不注意，偷偷把羊汤换成了酒杯。
这酒是秋日酿的菊花酿，剩下了一小坛。现在喝似乎是不太合时宜，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杯喝下去，甜丝丝的，带着略重的酒味，姜挽月咂了一下。
“酒变浓了，怪不得杏儿她们都醉了呢！”
她又连着喝了三杯，直到绣春的眼神瞪了过来，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然后起身，拍了拍手。
“好啦！吃的差不多了，都休息吧！”
几个丫鬟清醒了一些，忙行礼告退。
姜挽月看她们走路都有些踉踉跄跄的，就没叫她们收拾，让绣春找了个粗使婆子过来，塞了块碎银子，让人家帮忙收拾，还给打了热水。
绣春带着婆子安顿好杏儿蜜儿几个，回到正屋一看，自家小姐躺在软榻上，怀里捧着个小酒坛子，正在傻笑。
绣春一个头两个大，立马上前把酒坛子拿起。
“都空了？我的小姐，您全喝了？”
她无语至极，摇了摇头，去打来热水给小姐洗脸。
刚擦完脸，姜挽月忽然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绣春……是我对不住你，害你跟着我受罪，提心吊胆，还要被人欺负、”
刚说了一句，她就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绣春心中软成了一团。
“小姐，绣春不怕。只要能一直陪着小姐，绣春什么都不怕。”
姜挽月却好像没听到，嘟嘟囔囔继续说着心底的话。
“我本来想等大事落定后给你找门好亲事，你喜欢戏文里的书生，咱们就从新科进士里挑，总有你喜欢的。可是现在……你比我还大一岁呢！以后可怎么办呢？”
“要不等家里回来，让小弟娶了你算了……不行不行，小弟那脑子，笨得跟猪一样，配不上我们绣春。大哥他们都成亲了，小侄子太小……”
绣春听着她越说越不像话，哭笑不得。
“小姐，您醉了，奴婢扶您到床上去吧？”
她扶着姜挽月站起来。
谁知姜挽月险些被脚下的板凳绊倒。
绣春赶忙安慰：“不怕啊小姐，只是个凳子，奴婢扶着您呢！”
突然，姜挽月抬起头来。
“我不怕！有什么好怕的？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林舒言……魏灵霏……李简……”
她咬牙吐出一个个名字，一双眼睛通红无比，像是蕴含着满腔的恨意。
绣春心头猛地一跳，脸色都变了，急忙去捂她的嘴。
好在说完这几句话后姜挽月又不吭声了。
绣春扶着她到了床上，给她脱了衣裳鞋袜又盖好被子，看着熟睡中眉宇仍紧皱的小姐，绣春心中疑虑重重。
我不在的那两个月，小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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