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上人变成了一个女子,她自己不在意,但她娘一定会气得罚她跪祠堂。她爹在宠爱她,也不会同意的,估计会绞尽脑汁变着法儿地来劝她。而她哥哥……
徐泽瑞这个人则会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支持她,没准还会提前帮她准备好包袱,为她打开家里的后门,鼓励她离家出走,追求爱与自由。
想着想着梅瑾萱就笑出了声。
吓得素雪她们以为,她是被曾经地心上人突然变性刺激到了,终于失心疯了。
多美好啊。
每次生出这些妄想,她都会问自己,如果爹没有被冤枉,徐家没有被抄,她的亲人都可以活在她的身边,是不是她的人生就会和这些妄想一样。
和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
原来,她与岳聘婷做过同样的一个梦……
“小月亮。”
身后人又叫了一声,把梅瑾萱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
她知道这些话语都是岳聘婷针对她的攻心计,但是她不得不明知就范。
梅瑾萱在原地缓慢地僵硬地转了个身。她违背自己的头脑,再次面向岳聘婷。面对这个狡猾的猎人和她的陷阱。
就见她笑了笑说:“也不对。你怎么会嫁给别人呢?我们曾经拜过天地的呀。”
女子的表情第一次变得调皮,狡黠。
梅瑾萱回忆起她话里的故事。
那是在六岁时,她在岳家留宿了四五天,她娘终于受不了了,要把她强行拉回家。她放声大哭,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就是不想和岳聘婷分开。
岳聘婷也苦着笑脸,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然后她问了一个问题:
“两个人要怎样才能永远在一起?”
岳大人也是个跳脱的,挤眉弄眼,颇不正经地回复小小的孩子:
“两个人成了婚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就像阿爹和阿娘。像徐叔叔和徐婶婶。”
岳聘婷小脑袋看看左边,看看右边,随后非常严肃地点头:
“我明白了。那我要和月亮成亲。”
这话一出,连撸起袖子要打徐静嘉屁股的徐夫人都停下了手。
三刻之后,大人们发出一声爆笑。
徐大人揉揉岳聘婷地小脑袋,告诉她:“聘婷,你和小月亮是不能成亲的。”
五岁的岳聘婷不理解。小孩子的观念里还没有什么男男女女,伦理纲常,她就是一门心思地想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永远在一起。
她问:“为什么?”
徐大人一肚子解释的话,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停顿的功夫,被岳大人钻了空子。
他拍拍手:“能!当然能!”
岳夫人抬手要捶他,他异常熟练地一路小跑,躲到岳聘婷旁边。同时笑声告饶:“这有什么。小孩子不都玩过家家嘛。”
岳夫人瞪他一眼,收回手。
岳大人俯身对自己的女儿说:“但是聘婷你要想好,你和小月亮成了亲,以后你就不能和别人成亲了。做人,要从一而终。”
岳聘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下父亲的话。等下定了决心,才郑重地说:
“好。我会从一而终。我愿意一辈子只和小月亮在一起。”
徐静嘉这时候从地上跳起来,高举着手,叫着:”我也是!我也是!我要和聘婷成亲,永远在一起!”
大人们被两人的童言童语逗得前仰后合,啼笑皆非。
然后在岳大人的撺掇下,他们在岳府还真办了一场小小的似模似样的婚礼。
岳家夫妇,徐家夫妇坐在上座。
十岁的徐泽瑞主积极自荐,成为了婚礼的傧相,说着不知哪里听来的祝词:
“高台齐坐,配觅良缘。今成眷侣,誓与青天。百年好合,莫失莫忘。祸福与共,不离不弃。”
徐静嘉听着觉得不对,抬头插话:“你这最后一句不是成婚用的吧?你那是结拜的词。”
徐大人憋不住笑,连声蒙骗女儿:“没有没有,也能用的。”
徐静嘉这才又扭回头。
徐泽瑞笑嘻嘻地抻着嗓子,学着外面宴席上见过的傧相,拖着调子喊:
“一拜天地!”
徐静嘉和岳聘婷一起转身,朝着室外跪下。
“二拜高堂!”
两人起身,又面向两家大人。
岳大人歪着和徐静嘉的爹笑:“真跟结拜似的。”
“三,夫妻对拜!”
徐静嘉站起身,左转,正好看到同时面向她的岳聘婷。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都笑得春花灿烂。
徐静嘉看着岳聘婷双手抬起,交叠在身前,跟随着她的动作,一条腿先弯下,单膝跪地,而后另一条腿也收起。最后整个人缓缓伏到地上。
就和……眼前之人一样。
刑部大牢里,岳聘婷以和当年相同的姿势,跪到地上,对梅瑾萱俯身一拜。
“请你,为他们伸冤。”
岳聘婷压抑凄苦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我对你做的事并不光明磊落,惹人讨厌,但我真的……走投无路。我不敢赌,我没有那个运气赌。蜉蝣难以撼树,鹅卵怎击顽石。我筹谋半生,呕心竭力,也不过是萤火之光,难明长夜。可是,覆盆之冤,血海深仇,我纵是身入阿鼻地狱,也不能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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