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十五年武惠妃构陷太子造反，引得陛下震怒，将连同太子在内的三位皇子贬为庶人，后赐死。
开元二十五年寒食节，李琩奉命监斩三王。
洛阳城呼啸的寒风卷着李瑛的怒骂，
"你以为除掉我们就能当太子？父皇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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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王府后院的温泉池泛起幽蓝涟漪，李琩的手指抚过杨玉脊背上新生的鳞片。
那些细密晶片在月光下如碎星闪烁，让他想起七岁那年，武惠妃带他观看掖庭杖毙宫人时，血泊里也有这般诡艳的光泽。
"殿下不怕么？"
杨玉将鱼尾浸入池中硫磺水，灼痛令她声音发颤。
李琩却没有说话，只是拾起飘落的棠梨花瓣，轻轻贴在她鳞片脱落处。
他生在大唐最显赫的氏族，他的父亲经历过那个极其混乱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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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天子李隆基是高宗皇帝李治与则天皇帝武曌的孙子。
圣上五岁时，父亲李旦就被祖母武则天废除帝位，迁居东宫。
武则天称帝后的长寿二年（693年）腊月丁卯，当今圣上以皇孙身份被降封为临淄王。
这一年，其母亲窦妃被户婢团儿诬谄为“厌蛊咒诅”，在宫中被秘密处死，事后连遗体也不知所踪。
景龙二年四月（708年），当今圣上又在宫中被幽闭了七年之久。
到弱冠之年，亲眼目睹神龙政变。
当今圣上的人生前20年，看尽了朝代更迭，权柄转移。
然后他又眼睁睁的看着伯父唐中宗登上帝位后，被妻子和女儿分走权力，最后甚至被她们合谋毒杀，被迫“病逝”。
眼看着当时的韦皇后就想效仿她的婆婆则天女皇，做第二个女皇。一直静观时变的当今天子李隆基终于等来了他的时机。
李隆基发动了唐隆政变，与太平公主迫使李重茂禅让，由睿宗李旦重新即位。
当然了，此时的合作，也并不妨碍姑侄二人在后来为了争夺权力而互相残杀。
先天二年（713年），李隆基几乎杀光了姑姑太平公主的党羽，最终赐死了她。
哪怕李隆基的父亲，太上皇李旦出面请求自己的儿子，李隆基也没有心软，断然拒绝。
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次斗争是姑姑赢了，那她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如果说李隆基的政治偶像是太爷爷李世民的话，那自己的姑姑太平公主，则神肖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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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玄武门之变后，这个大唐最高权柄的家族，便是毫无顾忌的手足相残，母子相杀。
为了权力斗争，是什么亲情都能舍弃的。
权力真是太迷人又太危险的东西。
在李隆基充满动荡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他就生成了这样冷漠又果断的性格。
在如今这位陛下的心里，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手里的权力，没有任何人比自己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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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琩的母亲武惠妃，看似风光无限，享受无上恩宠。
然而李琩自小被养在宫外，反而看得比母亲清楚。
自己的这位父亲，其实谁都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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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面突然炸开数道波纹，杨玉猛地将他拽入水中。
三支淬毒弩箭钉在方才倚靠的太湖石上，李琩湿发间缠绕着她的鲛绡，突然低笑，
"父亲开始着急了。"
他指尖掠过她耳后新愈的伤口，那里还残留着前日宫宴时武惠妃金护甲划破的血痂。
刚才[杨玉]问他怕不怕，但是[杨玉]只是一条鲛人而已，对李琩来说，哪有卷进权力斗争里的家人可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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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梆子响过，铜镜忽然映出窗外飘过的白色纸钱，老宦官嘶哑的嗓音穿透雨幕："惠妃娘娘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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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惠妃的灵柩停在太液池畔时，李琩正跪在紫宸殿冰凉的金砖上。
李隆基把玩着西域进贡的夜光杯，杯中晃动的却不是葡萄美酒，而是泛着蓝光的鲛人血。
"琩儿可知这杯酒价值几何？"
皇帝突然将酒液泼向鎏金蟠龙柱，青烟腾起处显出腐蚀的孔洞，
"你母亲说此物延年益寿，却不知鲛人血最克金铁。"
皇帝笑起来，这位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岁数的帝王，眼里的狠戾却丝毫不减当年。
“你知道你母亲是为何而死吗？”
他低头看着跪在下面的儿子，心里升腾而起的是一种莫名的恶意。
李隆基的母亲窦德妃被则天皇帝杀害时，他才 9岁 。
而如今，他作为推手，也让自己的儿子遭受了丧母之痛。
李隆基感觉到了一种隐秘的快感。
他说，
“因为我告诉她，我们李家，不能再有一个武太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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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惠妃以为自己读懂了夫君的暗示，她以为只有自己死了，儿子才有被立为太子的可能。
她心甘情愿的赴死，去赌一把儿子的未来。
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她还是不懂她的丈夫。
李隆基九岁丧母，母亲还是被奶奶亲自赐死，而父亲李旦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李隆基在动荡不安的童年里早就心理变态人格障碍了，对什么伦理道德蔑视到了极点。
人到中年，他已经体悟到了，真正的权力，是在无需强迫的情况下，让他人自愿地做出符合你意愿的选择。
所以用一句轻描淡写的暗示，就让自己宠幸多年的女人心甘情愿的赴死，这简直让明明已经掌握无上权力的李隆基再次体会到了当年杀死政敌的愉悦。
那种掌控感，真是令他着迷。
李隆基低头看着儿子，期待着他的反应。
李琩重重叩首，额角鲜血染红眼前团花纹："儿臣愿为母亲守陵......"
皇帝突然俯身掐住他下巴，
"回去告诉你的鲛人，明日三更若交不出长生秘法，太液池底正好缺盏鲛人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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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血染朱雀街的石板缝里长出蓝荧荧的苔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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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惠妃的金丝楠木棺椁停在太液池畔，李琩攥着杨玉的手走过九曲回廊。
她腕间鲛珠链忽明忽暗，映得池面浮起幽蓝光晕。
"母亲总说这珠子能镇魂，"李琩指尖抚过珠串，"可她没料到父皇要的不是珠子......"
话音未落，高力士提着八宝琉璃灯截住去路，
"陛下请寿王妃鉴赏新得的南海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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