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棘，或者说赵可青，正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隐在暮色里的废弃化工厂。
天空有巨大的黑色漩涡在盘旋，世界笼罩在昏暗的光线之中。
赵可青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声音似乎被隔绝，所有一切都在缓慢地运转，时间几近停滞。
“赵可青姐姐……”
女孩清澈的嗓音唤醒了她的一点意识，她呆滞地转过脑袋，茫然地看向身旁。
“小齐楹……你怎么在这里？”
年幼的齐楹站在身侧，她扎着双马尾，身上穿着宽大的蓝白色运动校服，背着大大的书包。
她精致的白皙小脸面无表情，一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看着前方，眼里是与年龄不符的平静和镇定。
齐楹转头看向赵可青，说出的话却带着冷酷和笃定。
“原来你是自愿的。”
赵可青愣住，意识空间里的她留着黑色短发，不施粉黛，身上穿着警察制服，和八年前一模一样。
半晌，她呆滞的目光终于闪现一丝光芒，她突然意识到，身旁的小齐楹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我……”她一时间有些无措，慌乱地移过目光，不敢再看齐楹。
“你是自愿和圣庭合作的，是吗？”齐楹的声音再次响起。
赵可青定定地看着前方的化工厂，沉默片刻，回答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是自愿的。”
“为什么？”
她眼神微敛，缓缓解释道：“一个月前，紫尘找到我时，我很惊讶。我曾经和她，还有乔教授有过一面之缘。八年前，一号空间泡出现，乔教授坚持带领科研团队进入其中进行研究。”
“可是国家拒绝了他，当时我们已经损失了太多精英，不可能放任如同国宝般的顶尖科学家前去送死……”
“其实，我也曾多次请求进入一号空间泡，却一再被拒绝……很长时间后，这件事成为了我的执念，可惜直到我失去了异能，也没有机会进去。”
齐楹眼尾一压，对于赵可青的执念，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或许，她自己也有相同的执念。
不过，一个月前……按照林松清给的情报分析，伪人紫尘外出的时间，正好就是当初那个关着许倩的A级空间泡开启的时间。想来，巨胎“神子”也是他们的试验品之一，恐怕她当时外出也是为了去接“神子”。
“所以，当紫尘找到我，和我说了乔教授的研究之后，我同意了。”赵可青扯了扯嘴角，“我知道，我应该第一时间汇报总部，应该让特别行动组顺藤摸瓜捣毁圣庭老巢……可是，我当时已经不是外勤部成员了，我只是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而且，乔教授答应我，他不会抹除我的个人意志，不会修改我的记忆，实验成功后，他还会帮助我进入一号空间泡……”
没再说话，齐楹盘腿坐下，和赵可青一起默默注视着漩涡之下的化工厂。
良久，赵可青开口道：“话说，小齐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现在被困在圣庭的地下实验基地。”
赵可青眸光一颤，意识到队长的女儿处在危险之中，让她的情绪紧张起来，“怎么会？你难道也被抓进来了？”
自从在疗养院见过齐楹，她就知道齐楹也是一个觉醒者，可惜后面再也没有机会见面。
“我没有被抓，我是意外进来的。”齐楹挑了挑眉，“不过，既然来了，不带走点什么也不是我的风格。”
“……我，”赵可青叹了口气，“我能帮你什么？”
听到这句话，齐楹若有所思地看向赵可青，“你想去一号空间泡？”
“没错……”
“那跟我走吧，”齐楹笑了笑，她的嘴角一勾，眼神里带着小狐狸般的狡黠，“在圣庭眼里，你只是个试验品，他们会不会遵守约定可真不好说。”
“但是跟着我就不一样了，我总有一天会进入一号空间泡，那里面有我想要追寻的真相。你放心，只要我还没死，我就一定会带着你一起去。”
赵可青愣住，下一刻就绽放出笑容，不假思索地开口道：“好，那我们可说定了！”
说着她便伸出小拇指来。
齐楹一笑，也同样伸出小拇指。
和八年前一样，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位于地下的实验基地一如既往地忙忙碌碌。
社畜研究员们人手一杯冰美式，一边进行着永无止境的工作，一边靠冰美式提神醒脑，继续牛马。
005号研究员乔建国则独自一人待在昏暗的独立实验室内，低着头写写画画，紧蹙的眉头一直未曾放松。
“紫尘，咖啡……”
刚伸出手，乔建国就反应了过来，他抬头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实验室，脸上的表情却毫无变化。
“看来得让主教再安排一个人了。”
紧接着，他若有所感地看向玻璃培养皿。
只见漂浮在营养液里的橘发女人睁开了双眼，一双暗红色的竖瞳定定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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