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23:25，第一位小男生呱呱坠地，小苒处理好脐带，把孩子交给守候在一旁的赵慕逸，他是今天的助产士，给放在辐射台上宝宝吸羊水，擦胎脂，打包……他的动作有条不紊。
他把包裹好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妈妈的怀里。非非打起精神，仔细观察了孩子，然后欣然地给这位小哥哥取名：“他是东方炤，火，召，炤。”
大年初一，00:25，第二位小男生，哭得嗷嗷地降生了。非非抱着小家伙，却流下了眼泪。小苒赶紧阻止了她：“不能哭哦，有可能会加大出血量。”
吾心吓得立马让赵慕逸抱走孩子，自己在她身边不停地抚慰。
好在第二个胎盘顺利地脱落了，小苒仔细检查了胎盘，发现没有缺损后，放心地让吾心把非非从产床抱回了病床。
“小苒姐姐，请遵照我们之前的约定。”
小苒点了点头，退出了病房。
第二位降生的小弟弟，一直把右手手指塞进小小的嘴里吮吸，却不哭闹。非非在吾心的帮助下，尝试给他哺乳。小家伙不费吹灰之力地含住了乳头，小小的嘴巴，贪婪地吸吮着初乳。
“他叫吾非，是非的非。”
吾心闻言，心却沉了下来。他现在终于明白非非抱着孩子落泪的缘由。
“孩子太小，他也需要你。”吾心的声音支离破碎。他心疼她承受了太多，太多。
这个孩子长得太像太像吾心，养在自己的身边，终是不妥。她不想，也不敢冒险。
小苒返回病房给孩子们接种了疫苗。她再一次向非非确认：“二宝，先天脑部发育畸形，出生后，抢救无效……家人自行处理。可以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小苒让赵慕逸跟随她去办公室签字。
吾心抱着大宝，隔着衣服亲了亲，然后把他交给非非。
他紧紧地拥抱着母子俩，迟迟不愿松开。
“今后，我们带着孩子们，去爸爸妈妈的住处相聚，好不好？”
非非含着泪点了点头。
宋敏抱着吾非先行，走楼梯到停车场找到张师傅，在车里等吾心。
“胎盘，埋在花椒树下。”非非叮嘱吾心。
病房的门在吾心身后合上的那一刻，非非抱着小小炤潸然泪下。他们兄弟俩，是她生命的延续。吾非宝贝，请你代替妈妈，在曾祖母的身边，陪伴她老人家。
此刻，她的人生已然完满。在某些迷茫的时刻，她从未有勇气去幻想，此生还能和吾心拥有可爱的孩子。
赵慕逸推门而入，走向非非的步伐迟疑而又沉重，犹如他现在的心情。
“非非，你会不会怪我……”，他迟疑了一会，接着说：“出了这个残忍的主意，让你们母子分离。”
“精明如你，也会有糊涂的时候。”非非打起精神，腾出一只手去握住他的手，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谢谢你成全我的心愿。”
赵慕逸闻言，立即挪至床头，揽住非非，伸手抚向她怀里的小小炤，不管不顾地说道：“这是我俩的爱情结晶。感谢你成全了我的心愿。”
“你的心愿？”非非明知故问。
“呵呵……和最爱的女人，组建自己的家庭，拥有可爱的孩子。”此时的他，孩子气十足。非非不忍心打趣他，真心实意地对他说：“你一定是一个最合格好父亲。”
“那是自然，我会陪他运动，玩耍，陪他探索这个世界上一切有趣有意义的事物。”
他喋喋不休地和非非诉说着他对参与小小炤成长过程的计划，仿佛自己是这个农历新年里最快乐的父亲。
小小炤安然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和他筋疲力尽的母亲一起进入香甜的梦乡里。
宋敏回到病房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家三口酣然入睡的温馨场景。
“如梦似幻，亦假亦真。”她苦笑了一下，便去沙发上躺下休息。
年味浓郁的小院里，外婆陪着吾心在花椒树下挖着冻得梆硬的泥土。
“那个孩子，长得像谁？”
“像阳阳……”吾心改口道：“像他的外公多一些。他叫东方炤。”
外婆把胎盘整齐地放入挖好的坑中，和吾心一起用手捧着泥土一层层地覆盖上去，直至把坑填平。
吾心站在花椒树下沉默不语，迟迟不肯回屋里。外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独自回屋里去照看她的重孙。
温暖的房间里，吾非睡得很安稳，他的爷爷奶奶围着他，脸上喜忧参半，内心百感交集。奶奶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掩面而泣。同为母亲，她心疼吾非没有妈妈在身边，心疼他的妈妈割舍孩子的痛苦。
“我们把孩子照顾好，就是对她最好的安慰。”外婆拉着她的大女儿，吾心的妈妈说：“把箱子打开整理一下，应该是准备的衣物和奶粉奶瓶之类的东西。孩子马上要用的。”
新晋的奶奶擦干泪水，动手收拾箱子里的物品。奶粉，奶瓶，清洗奶瓶的用品，护臀膏，洗护用品……所有用品应有尽有，更不用提纸尿片衣物之类的。
“吾心小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准备哪些东西。好像都是妈妈你准备的。”
“你呀，就知道读书工作！你是半点儿也不如自己的儿媳妇。”外婆忍不住揶揄自己这个粗心的大女儿。
“如今做了奶奶，也该学着照顾宝宝。”
“妈妈，您放心教我，我一定好好学习。”
母女俩一边收拾整理，一边研究冲泡奶粉的注意事项。
吾心失魂落魄地从院子里回来，默默地坐在床前看着熟睡的吾非。他试图从那张小小的脸上，找出爱人的影子，哪怕一个相似的点。可惜，他还是失望地收回了目光。这个小家伙的确长得和他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颓然地倒在床上，不一会，和衣睡着了。
“妈妈，小非非好像有小酒窝。”吾心妈妈兴奋地向外婆嚷嚷着。
“小酒窝？我们阳阳有一对小酒窝不是？我们小非非长了妈妈的小酒窝。哈哈，我们比爸爸更讨人喜欢……”老人家开心地对着吾非唠叨着。
孩子，是我们的希望和未来。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要离开我们了呢？吾心翻身落泪，不忍心去看吾非。仿佛他是阳阳给他的告别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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