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首先是觉得能在这里见到不大的孩子很是亲近，其次便是那温温柔柔干干净净仿佛玉人的小公子，实在是太想让人去和他说说话了。
我扯了扯衣服，壮了胆子走出了珊瑚丛。
离得近些我才发现，那玉人的额头上，生着两个小小的犄角，可爱的紧。
那玉人见我突然从珊瑚丛旁走出却是丝毫也不害怕慌张，反而是弯了弯嘴角，笑了起来。
本就生得极好，这般一笑，更是让人心里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玉人双手抱拳，行礼道：“在下囚牛，敢问小弟姓甚名谁，来此所谓何事？”
那一天，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也是让我一生都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
——囚牛。
我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的好奇机灵。
囚牛看着我可爱小巧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笑。
我也学着囚牛的模样，双手抱拳行礼道：“在下睚眦，我……”
我停顿了片刻，胡乱编了一个理由：“我本来是要找父母的，却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然后就迷路了……”
囚牛点头，倒也没有怀疑的样子，我抬头看着面前的大哥哥，他莫约比我高上两个头的距离，不知为何，我感觉和他很亲切，虽然是根本没有见过的。
囚牛垂眸看着我笑，没一会儿便注意到了我额头上鼓起的两个小包。
他眼里一抹惊异的神色。
“小弟弟也是龙族人氏吗？”
闻言，我愣了半晌，才忙摇头道：“不不不，我不是的，我身上没有鳞片。”
囚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末了，又问道：“那小弟弟可是鹿族？”
我眨了眨眼睛，神色里有一闪而过的落寞：“大……大概吧……”
我结结巴巴答道。
囚牛点头，他温柔笑了笑，礼貌道：“你的父母长什么模样？”
他看着我一脸复杂的表情，末了又补充道：“哦，是这样的，我是东海龙王的长子，也是这个珊瑚花园的主人，我想，如果我去派人寻你的父母或许会快些。”
一听龙长子几个字我立马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先是我本身就胆大，后因为眼前的囚牛看起来真的是温柔好亲近，于是乎，我便上前一步一把扯住了囚牛的衣角。
因为很久以前，我也常常这般扯师父的衣角，师父的衣服很白很干净，而我的手往往都是很脏的，但即使是这样，师父也不嫌弃我。
囚牛神色一滞，末了又挂上了温柔和煦的微笑。
我看着神色温柔的囚牛，激动道：“你真的会帮我吗？”
囚牛弯了弯眼眸，点了点头。
只是一个点头的瞬间，我几乎开心到要飞起。
就好像我一直期待一直希望见到的东西，终于见到了。
我可以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物种，我也很有可能会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样子。
心里的兴奋抑制不住，我扯住囚牛的衣服不放手，开心地看着他。
“大哥哥你人真好！”
囚牛依旧是一派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点头微笑。
他看着自己眼底蹦蹦跳跳的小人，心里也欢喜的紧，思考了片刻，囚牛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同样的姿势，同样温柔而有温度的手，刹那间，两个身形交替重叠，我的眼睛突兀地涌出一抹湿润。
囚牛疑惑，反问：“怎么了？”
我三两下抹尽了眼角溢出的泪水，笑了起来：“没，没事。”
囚牛道：“那你告诉我，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是什么妖怪仙灵啊？”
囚牛的这一串问题问得我有些失神，我看着眼前的温柔的大哥哥，也没有顾及多少便直接开口问：“大哥哥我其实……其实从来都没有见过父母，我一直在找他们，迷迷糊糊便找到了这里，我曾经的师父说我是水族的妖，父母也一定会是水族的。”
接着，我又扯了扯衣角，笑道：“水族里龙族为大，师父说，龙王肯定知道我的身世和父母。”
我看着囚牛，一脸的期待兴奋，活像一个过年领压岁钱的孩子。
囚牛愣神片刻，不过瞬间便恢复如常道：“既然是这般吗？这么小的孩子……”
我看得出，囚牛眼里满是怜悯的神色。
那个时候，我还是十分喜欢这个温柔谦逊的大哥哥的，只可惜，世事难料，终成殊途。
我没有继续等苏妲己，因为我本身也不是很喜欢她。
她杀了师父，助纣为掠，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
不过确实，我现在回想起来，也很想去取了苏妲己的性命。
只可惜，她的性命，我再没机会去取。
东海水晶宫富丽堂皇，每一个地方都华美精致，让人难以忘怀。
我跟着囚牛，而囚牛亦拉着我的手。
他说水晶宫小路庭院太多，如果不跟紧自己很有可能会走失，而这水晶宫也不是人人都是好脾气。
他还说，自己的父亲，东海之主才是真正的坏脾气。
容易生气，还看不清他的情绪，囚牛告诉我，他的父亲一边笑一边活生生打死了一个犯事的婢女，囚牛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什么时候是在真正开心。
因为，他常常都在笑。
囚牛并没有带我去见龙王，而是直接带着我去了偏殿，也便是王后烛礁的房间。
屋子里倒不是很富丽堂皇，而是较为节俭，只一桌一椅一茶杯一红珊瑚而已。
囚牛给我倒了茶水，末了，看着我问道：“你从生下开始便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吗？”
我鼻子有些发酸，愣了愣，接着道：“没有，我有意识的时候，我便是受人参观受人嘲笑的怪物，后来还被买去了杂耍团。”
“杂耍团？”囚牛疑惑，他似乎是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我惊讶：“大哥哥不知道杂耍团是什么吗？！”
囚牛摇头：“从未听说过。”
我愣了愣，接着给他解释了一遍什么叫做杂耍团。
片刻后，我便从这个大哥哥的脸上看到了气愤和怜悯，这个温柔和蔼的囚牛，心眼很好，那种眼里流露出的情感丝毫也不是伪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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