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正好一字不落的落在清凝耳中。
“王爷慎言！”他话音刚落，清凝立即开口，随后看向左右低声解释：“我是说，怕隔墙有耳。”
江砚宸起身，神色已恢复如常。
“无妨，这乐清殿，已荒废多年，除了按时打扫的人会来，平日里是没什么人的。”
他拿起桌上的杯盏，细细观摩。
“其实……我想……”江砚宸转头看着清凝欲言又止。
“殿下！我知道王爷要说什么，我还是原来那句话，不管你要走一条如何难的路，我都愿意……做你最忠实的盟友。”
江砚宸眼睫轻颤，捏住杯沿的手紧了一下，随即将杯盏放回了原地。
“行了，走吧，带你去别处走走。”他微微侧头，并未再回答清凝的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乐清殿。
许是江砚宸的话也提醒了清凝，某种怀疑的种子在她的心油然而生。
娘亲真的是染了风寒而死的么？
心里一旦有了怀疑，不查一查根本没法消除这个疑虑，连风景也没心思再看。
月湖边，清凝一直心不在焉，江砚宸似乎一眼看穿了清凝的心思。
他站在她身边，眸光看着天边蓦的开口：“要查一个人，要从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查起。”
清凝惊诧，蹙起眉头看他，这个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就有劳王爷了。”既然他都开口了，那她就不客气了。
江砚宸转身，神情无奈：“用起人来你倒真是毫不客气。”
清凝眉眼含笑，眨巴着如小鹿般的杏眼，故意撇撇嘴道：“谁让您本事大呢？”
起风了，耳边浪声翻涌，江砚宸紧盯着眼前神情俏皮的少女，眸中情绪复杂。
四目相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清凝心底怦然炸开，一时间她红了脸颊，忙转过身去看向月湖远处。
“算我欠你的。”良久，江砚宸轻笑，淡淡吐出这句话。
两人在月湖待了许久，因清凝实在饿的慌，江砚宸便带着她去宫中临时宴客的殿内先用膳。
用完膳已近黄昏，参加宫宴的朝臣们也陆续进了宫，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宣德殿去。
宫门外，齐乐瑶被红雅搀扶着缓缓下了轿，她身穿一件藕荷色满绣襦裙，梳的发髻也是当下较为流行的随云髻，簪了支素净的琉璃梅花簪，看上去倒也淡雅清秀。
齐乐瑶知道今日清凝衣着定是正式华丽的王妃服制，且不止她，其他的命妇小姐们肯定也都是往华丽繁复打扮，那她就打扮的清雅一些。
刚入宫门，便有一路的小姐与同伴窃窃私语。
“那齐乐瑶怎么会来？她不是妾室么？”户部侍郎陈修齐的女儿陈翩翩与工部侍郎王年的女儿王言绾低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许是璟王宠爱她给的特许？”王言绾性子沉静，朝中这些世家小姐们也就和陈翩翩能说上两句话。
陈翩翩轻轻推了推她的手道：“去去去，才不是，你平日里读书都读傻了，璟王根本不喜欢她，是她故意使了手段又去求了圣上才嫁进去的，京城里都传遍了，那日璟王府迎她进门时不过一顶破轿，若是喜欢怎会如此？”
“我看啊，定是那威远侯又去求了……”说罢，陈翩翩捂着嘴巴嘻嘻笑。
王言绾听完，不屑的看了一眼前方的齐乐瑶，她最不屑这种，明知人家心有所属还要横插一脚的女子。
虽说她知道古来男子都可三妻四妾，但读了那么多书，只求一心人的也不在少数。
两人加快了脚步往宣德殿去。
江砚宸和清凝已经到达殿内多时，此刻两人正和夹在他们中间的江砚临说笑。
远远望去，倒真是像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呢。
官员身着朝服，头戴官帽，威仪严整逐一进入殿内，看向江砚宸那一桌时，都有些惊讶，还纳闷璟王何时有了这样大的孩子，纷纷定睛看清楚是江砚临之后才自嘲一笑回到自己位置。
齐乐瑶进入殿内，眸光搜寻着江砚宸所在的位置。
从前她是齐家女儿，是有自己单独的位置，可如今，自己只是璟王府内的侧妃，只能依着夫君的位置坐。
看到正在与清凝说笑的江砚宸，齐乐瑶微微蹙眉，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王爷，王妃。”
听到声音，江砚宸冷冷扫了一眼齐乐瑶，并未接话，继续和江砚临说笑。
清凝面带浅笑，转身指了指旁边的小座，柔声：“坐下吧。”
今日是宫宴，来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再不想与她说话，也要做做样子。
齐乐瑶低头应下，转身坐下。
“五哥，我听下人说，前些日子你又娶了新的夫人可是？怎得这回我不能去吃酒席呢？”
江砚临勾过身子偷偷瞄了一眼齐乐瑶，转头对江砚宸问道。
听完，江砚宸随即为自己辩白：“夫人只有一位，也只有夫人才能办酒席，等你长大了便知道了。”说着江砚宸还看向清凝。
他们坐的近，他说的话，她自然全都听得见。
虽面上没什么表情，可心底自然是很开心的。
夫人？他说她是他的夫人……
旁边的齐乐瑶自然也是听得见，这话落进耳朵里，是那么的刺耳，她只能垂下头去，假装听不见。
人陆续到齐了，整个宣德殿坐满了人，太子和陆晚凝缓步走入殿内，众人起身行了礼，周樾和周棠也步入殿内，落座之后，周棠便见到了对面的清凝，两人相视一笑就算打了招呼。
周樾只匆匆扫视了一眼清凝便移走了自己的目光。
在内侍官嘹亮的通传声下，皇帝龙袍加身，威仪凛凛携一身明黄凤袍的皇后缓缓走近殿内。
宋贵妃身着紫色满绣锦袍，紧跟其后。
帝后上座，其背后是九扇雕花纯金屏风，云雾缭绕下金龙乍现，尽显天家威严。
宋贵妃偏座，在皇帝的左下侧，
一番寒暄之后，皇帝宣布今年的中秋宫宴正式开始，管乐声响起，宫婢们端着美酒佳肴有序进入殿内，放到了各个桌前。
陆晚凝瞟了一眼清凝，暗暗勾唇一笑。
待会儿看你怎么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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