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也知道那孩子？”
梁九功回到乾清宫的时候康熙刚歇晌起来。
终是这日免朝，康熙从宝华殿回来以后洗过头发就没有编起来，披在身后像披了一件披风似的。
腿上搭着一张薄毯的康熙把书卷起来杵着下巴细细听着梁九功禀告，才知道这孩子还真和凤凰儿有些缘分。
当年凤凰儿还在的时候，在春宴上似乎就很喜欢这个丫头。
“你说这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奇妙的很，许就是一眼啊，心里头就记下了，念上了。她的眼光自然是不会错的。老话儿说，三四岁的孩子就能看到老，乌拉那拉家的小丫头许就是得了凤凰儿的眼。
她那双眼睛啊没有人比她更清亮的了。你瞧瞧，统共没见过两回，这孩子倒是没辜负她的看重。”
康熙靠在大迎枕上笑的眉眼走向温柔极了。
“可不是么，珍主子眼光那没的说，奴才就没见过珍主儿那般通透的人儿，活生生就是那九彩琉璃做的，别看咱们珍主子不爱与人计较，那心里头什么都清清楚楚的。”梁九功也跟着感慨。
康熙笑骂，“你个老东西，不是变着相夸自己，不只是你珍主子看重你，连那几个孩子待你不也向来亲近的很。“
换个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听到皇上说这话，皇子公主妃子待总管太监过于厚重，那不得吓得的都要尿裤子。
梁九功最初在珍主子刚入宫第一次给她吃那些烧烤，真真正正把他当个人来对待的时候，虽说他当时感动的痛哭流涕，回去静下心真是吓得后背汗岑岑的。
许是珍主子大大方方，万岁爷也英明神武，从那以后竟然从未因为他和昭阳宫不一般的羁绊多想。
也是，讨好他有啥用，珍主子自己在皇上那说话就比谁都好使，人家家里有没有拖后腿的，哪用得着他。
梁九功嘿嘿笑，又拍了康熙一句，“别的奴才不知道，万岁爷那必须是在娘娘眼中最最好的。”
可把康熙哄的脸都要笑咧了。
“不过，万岁爷，奴才去长春宫那问了辛嬷嬷，说是乌那希格格没有在啊，奴才急着回来还没查清是什么因由。”
“哦？可是乌拉那拉家没有收到帖子？”康熙问道，不然不太应该啊。
“回万岁爷，乌拉那拉家有女眷入选，不过是费扬古大人的嫡长孙女，应是和乌那希格格年岁相当。听说亦是很出色，虽然年岁小，在第一次摸底测试中成绩倒是很不错。”
梁九功抬眼看到康熙已经稍稍沉下的脸，接着补充，“依奴才拙见，许是乌那希格格身体抱恙？若不是的话，乌那希格格的心性淡泊，定是不会与晚辈争抢，可能就把此机会让给了侄女。”
康熙扯了扯嘴角，冷哼一声。
“那家的事情朕都听过只言片语的，那孩子不得父母爱护，谦让？怕不是有人根本不愿意让她来，侄女都出色，那姑姑还能差了？不让最好的闺女不出来，藏着是有何居心，怕朕的皇宫内院吃人不成。糊涂东西！”
梁九功垂手肃立，皇上应该是看在乌那希格格的份上给了乌拉那拉家几分颜面，只是不轻不重的“糊涂”二字。
但凡再重一些，乌拉那拉家得了皇亲自训斥，连乌那希格格都跑不了被京里其他府邸瞧不起。
看来皇上对乌那希格格的印象极好，哎，他这主子护犊子都护到外面去了。
皇上因刚祭奠过娘娘，和娘娘有关的那都无限制放大，乌那希格格的运道想必是到咯。
”你去，细细查查。七八岁就坐的住，能抄经文的孩子，怎么就碍着人眼了，朕要看看是不是有人摁着不让出头？
要是那孩子自己的原因就算了，如果真有人用那些腌臜手段让孩子岀不了门。哼，她看重的人，不能她不在了什么人都能去踩一脚！
哼。最不济所有都是那一家子的谋划，孩子懂什么，自是有人背后谋划，做这么大的局，朕倒要看看费扬古是不是真有什么别的心思！”
梁九功满头大汗的退出殿门，小乐子看见师傅神情不对立刻迎上去，小声询问，“师傅，这是怎么了？刚不还好好的，听着万岁爷还乐着。怎么发那么大的火？”
梁九功抽出帕子抹了抹汗，“你抓紧带人去查查乌拉那拉家里是怎么回事？做姑姑的不声不响被寂寂无名的侄女给顶了，偏这当姑姑的入了咱们万岁爷的眼。”
看见小徒弟震惊到快瞪来的眼睛，梁九功抬腿就是一脚，“狗东西，想哪去了，那是对皇贵妃的孝心，正巧被万岁爷知晓了，脑子里都想得什么脏东西，仔细你的皮！快去快去，差的细着点。”
“哎，师傅，这就去，您请好吧。”
长春宫。
月儿在宫中住了几日，不仅没有因为新地方清减，反而气色精神还更好了。
连澜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适应，从入宫第二日的摸底测试她都超常发挥，二十多个小姑娘总分排名，她竟然拿到了“上”。
除了同寝的石婉清待她一直淡淡的，其他闺秀见她小小年纪表现那么好，不少人来与月儿互换了帕子香囊一类的小东西以示交好。
至于石婉清，那是毋庸置疑的第一名。
琴棋书画就不说了，笔试时是让姑娘们写一写对女子读书的看法，不限文体。
石婉清洋洋洒洒一篇千言策论——《论女子读书之要》
”夫天地之间，阴阳相济，男女并立。古往今来，男子以学为进，可立功名于朝堂，展才略于四海。然女子何独不然？女子读书，其益甚多，其要亦明。
其一，增识广闻，以明事理。……
其二，修身养性，以成贤德。……
其三，济世救民，以展宏图。……
女子读书，乃为至要之事。当广开女学，鼓励女子求学上进。使天下女子皆能以书为友，以学为乐。则女子之德可彰，女子之才可显，女子之功可成。家国幸甚，天下幸甚。”
震惊众人。
辛嬷嬷都不敢专断，直接递到了上书房。
没多久就有话传回来，“此文巾帼不让须眉，有进士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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