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快准备出发吧！您再不出发，可就真的来不及了！”徐应元看着站在窗口，一身红装的朱由检，满脸焦急地催促道。
他白皙的皮肤配上这大红色的喜服，绝代风华也不过如此。只是向来是代表着大喜的红色，却被他穿出了无比孤寂的味道。
“她还是呆在屋子里吗？”他缓缓开口，声音暗哑。
“王爷啊……”徐应元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不是考虑杨姑娘的时候，您要是实在……等婚礼结束以后，您再去……”
徐应元啰啰嗦嗦讲了一大堆话，可是朱由检却恍若一个字也没有听见。他的目光放的很远，眼中却是一片空洞。
天启七年，二月初三。
真是一个好日子啊。
外面的动静是那么大，像是一个男子在向全天下的人宣告他即将要迎娶他心爱的女子一般。明明拥有着这世间尊贵的身份，可是在人生最大的抉择上，却不能随心所欲。
徐应元看着朱由检依然无动于衷般的神色，不由得愈发着急。他以眼色示意着身旁的垂着头不说话的王承恩，然而对方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徐应元一急，往他的方向挪了一小步，用手臂轻轻打了一下他的。王承恩这才反应过来，抬眼看着他。徐应元指了指朱由检，又比了一个“卯时”的口型。
王承恩静默了数秒，然后将一旁挂着的大衣披到了朱由检的身上。“王爷，卯时就快到了，您必须要出门迎亲了。”
朱由检眨了一下眼，依然没有什么动作。
“王爷。”王承恩忽然走近了他几步，声音极低极低。“您忘了王妃那里前几日大张旗鼓的开面仪式了吗？不要再误了时辰，否则对姑娘……这些早就是定局了，没有办法改变……您还不如把伤害尽力减少到最小……”
闻言，朱由检却忽然轻轻地笑了笑，极其的风轻云淡。
早已是定局，早就注定了对这位信王妃的伤害，对杨清一的辜负……
“走吧。”他忽然道，声音极为冷静，一如传闻之中那个冷漠的信王。
“是。”徐应元一喜，连忙走到朱由检身边，将门打开，一步一步走向信王府的大门。
“卯时，迎亲——”
朱由检神色淡然地翻身上马，在迎亲队伍的最前头，就要朝着周氏家中而去。过礼的队伍，大锣大鼓，浩浩荡荡，牵着色彩旗帜，抬着花轿，好不热闹。
信王府早已围着大批的百姓，五一不想目睹这位传说中最俊俏的王爷的风采。
“哎，你们看呢，信王好帅啊！”
“是啊是啊，可是他怎么都不笑呢？”
“人家是王爷，自然不可能将什么情绪都放在脸上，心里指不定早就乐开花了。”
“……欸？王爷怎么突然回头了？他在看什么？”
“……不知道啊，可能只是看一看队伍？”
“队伍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听说没，这信王府里住着一位天女姑娘呢，是不是……”
“呸呸呸，说什么呢？这话你也敢随便乱说？肯定不是啊，听说那信王妃，是当真的国色天香，好看极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
这些百姓的议论也不过只是持续了一会，很快，他们便跟着迎亲队伍一同走着，一边走一边欢呼着。谁人都知道，这是皇上最宠爱的弟弟。
很快，迎新队伍便到了周家。朱由检麻木地看着又是一连串的礼节，最后周氏的大哥终于背着她上了轿，然后把轿门关好。吹鼓手们一阵吹呼，队伍中一人欢快地高呼了一声“起轿——”，轿夫们便稳稳当当地将轿子抬了起来，朝着信王府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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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准备好了没有？”杨清一看着身着粉色、妆容精致的段子嘉问道，“我估摸着应该已经接到了新娘，在回来的路上了。”
“我知道，我知道。”段子嘉搓了搓手，眉头紧紧皱着，紧张极了。“可是我还是有些紧张……你真的要让我……”
“我的大小姐啊。”杨清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打断她，“这可是你自己的要求啊。你快去那里候着，不要被发现了，我马上就到。”
“……好吧。”段子嘉犹豫着点了点头，就走出了房间。
杨清一这才转头边脱着衣服，边朝着茯苓吩咐道：“茯苓，快去把我跟你说的衣裳拿过来，时间来不及了，赶紧换上。”
茯苓却并没有一如往常地动手，而是面露难色道，“姑娘，您确定您要穿那身衣服吗？今天可是王爷和王妃大喜的日子啊……”
杨清一解扣子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加快了动作。“我当然知道了，你快去拿衣服。”
“……是。”茯苓咬了咬下唇，看了一眼她，一会儿就依言将衣服递给了她。
“你帮我一起穿，加快速度。”
“是。”茯苓走了过去，帮着杨清一穿衣服，脸上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杨清一瞥了她一眼，“直说便是。”
“……奴婢就是……”茯苓犹豫着开口，“姑娘，您帮段小姐这个忙，是为了什么？”
“为了圆她一个梦，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杨清一直接说出了她心中的想法，“其实段尧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我们两个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因为只有我，才敢在信王的婚礼上，来这么一出。”杨清一淡淡道，口气中颇有些自嘲的味道，“其实我本来想低调一些就算了的。可是连段尧都有这样的勇气，我为什么没有呢？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憋着，该高调就应该高调。憋坏了容易伤身子，更会给自己留下遗憾。更何况……”
她的声音忽然一下子变得轻轻柔柔的，彷佛漂浮在空中。她的目光放的很远，嘴角忽然极轻极浅地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虽然他要娶的人不是我，我也希望，在这个婚礼上，他永远记住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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