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和白敛这次见面的目的地，是在段庄的仓库里。
虽然谢文应下了杨清一的小小要求，可是她心里依旧有些担心，毕竟这个人不按套路出牌，常常干出一些“常人所不能”的事情。不过她的提心吊胆，倒仿佛是一种多余。因为自从他们见了面，谢文连半个多余的字也没有说过。
这么一看来，反倒是显得杨清一小气了。
她撇了撇嘴，也专心巡视着整个仓库。
“白敛，我明天就派人过来拿货吧。”正在专心看着货物的谢文，忽然转过头。“我看着差不多。先从饮食开始，如何？”
“啊？……好。”杨清一微怔，忙吩咐了人点了货。他们的生意就是汉人和金人之间的一个桥梁，自然要抓紧时间开始运作。民以食为天，自然从吃的东西开始做，这也很正常。
随后又是一系列流程，她刻意把每个步骤都放缓，好让呆在一边的杨煦看个清楚。他身上的重伤依然没什么好转，可是他却坚持要出来跟着。杨清一余光扫了他一眼，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看起来就像个吸血鬼。
他虽然始终不曾说过半个字，可是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却是很好，带他出来，或许倒也不失为一个正确的决定。
杨清一收回目光，那边谢文却已经签了字，付了定金。
“正事忙完了，走吧。”谢文走到她身边，看着她。
“……回去？”
“不是。”谢文正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带你去个地方。……上次不是说要带你去个地方？”
谢文瞥了一眼一边面无表情的杨煦，笑容更深。“上次是个意外，这次是真的。”
杨清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里忽然舒坦了一些。“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你得先跟我说了，究竟是去哪里。我若是又被你骗了，那可能你……”
“可能什么？”谢文挑眉，打断了她的话。“告诉你了还有什么意思？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一个侍从也不带。”
谢文的口气带着不由分说的霸道，恍若笃定了杨清一不会拒绝。“所以这样的话，你就也必须一个人了。”
杨清一下意识地想要回过头去看杨煦的反应，很显然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可她还是生生忍住了。“……今天吗？”
“当然是今天。你怎么这么啰嗦？”谢文撇了撇嘴，茂密的胡子微微动了动，倒颇有几分可爱。他一把抓住杨清一的手臂，一个大力拉着她就往外边跑去了。
“喂！我也没说答应啊！”
谢文的力气很大，但是角度却很巧妙，并不让她觉得疼，只是觉得手腕处特别紧。一眨眼的功夫，两个人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留下一众下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自己的主子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杨煦从门口向外看去，眼瞧着杨清一上了谢文的马车，这才收回了目光。“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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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谢文扶着杨清一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小湖，眼里都带了几分笑意。
杨清一心中倒没觉得多么惊奇，眼前这条湖和其他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更何况，为什么又是湖？上一次的落水，她仍旧历历在目。“这就是你带我来的地方？”
谢文似乎没有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目光一瞬也没有离开湖面。他走到了岸边，拦下一个船夫，便跟杨清一一同上了小船。
“师傅，请带我们去见柳姑娘。”
柳姑娘是谁？杨清一心中存了疑问，却并没有说出。
“两位要去见柳姑娘？”老船夫打量了他们一眼，手脚却很利索，船很快就划了起来。“是有请帖？”
“没有。”
“哦。”老船夫收回了目光，显然兴趣少了不少，只是专心地开始划船。
杨清一手肘顶了顶谢文，只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并没有问出口。谢文会意，轻笑一声，这才低声道：“柳姑娘是一位名妓，你没有听过她的名声么？”
“名妓？你带我来看名妓做什么？”杨清一吃了一惊，又赶忙看了一眼那老船夫。其实她心里头已经猜出了几分，这位所谓的柳姑娘的定是有几分才气，否则方才那船夫也不会有那样的神情。
不过，他们没有“请帖”，则就表示，他们只是一般的客人了。
“因为一直想结交啊。”谢文笑了笑，“可她从不邀请我，而我也不想当她的客人。”
“……所以呢？”
“所以啊，想要见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打动她。”谢文笑道，“听说这位柳姑娘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可惜我身无一技，就只好喊上你了。”
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杨清一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似乎所有的艺伎都是如此。她不由得想到了田秀英，见过了她那样的人物，或许也算是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吧。
她顿时失了不少兴趣，却还是配合地问道：“要怎么才能打动？”
“很简单，琴棋书画随意一种，只要你能吸引她……就可以了。”
杨清一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看着不远处的那艘精致小巧的船，问道：“就是这个么？”
谢文点了点头，船夫也在这艘船边听了下来。谢文道了谢付了钱，便拉着杨清一上了上去。船头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杨清一不做声，只是跟着谢文走。
走了没有几步，谢文便停了下来，朗声喊了一声：“柳姑娘。”
隔着层层竹帘，里面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显得微微有些稚嫩。“可有帖子？”
“无。”
女子的声音毫不客气，问道：“那是要请教些什么？”
谢文转过了身，看向了杨清一。杨清一了然地点点头，淡淡道：“琴。”
里头窸窸窣窣响了几声，很快一把琴被推了出来。“今日对琴。我先来。”
杨清一讶然，虽是明白她的意思，可是依旧有些震惊于柳姑娘的直白。谢文见状，低声在她耳边道：“这位只是柳姑娘的婢女，一般比试，柳姑娘并不亲自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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