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给宋京祈准备什么礼物？
这问题困扰了沈梨舟几天，直到这天傍晚，她在卧室里收拾不小心被她弄乱的书籍时，看到最底层柜子里，有个彩色玻璃瓶。
玻璃瓶里面是一张张有点收缩的纸张，沈梨舟乍一看还以为是少爷忘记丢垃圾了。
她鬼使神差打开一看，竟然从瓶子闻到一股甜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糖纸？”
“怪眼熟的。”沈梨舟拿着那些糖纸看了看，五颜六色的，大多都已经褪色，“什么癖好啊，吃过的糖果纸都不舍得丢？”
不过在这一瓶褪色的糖纸里面，竟然还剩一个漏网之鱼的糖果，她好奇拿过来一看，忍不住笑了：“啧，这糖果真丑啊。”
什么品味啊？
大少爷什么时候喜欢这种丑东西了？
沈梨舟拍了几张照，打算晚点睡觉时，嘲笑一下还在外边出差的大少爷的，结果洗完澡回来，往床上一倒，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好几年前，宋京祈十八岁生日的那个晚上——
当时，她和宋京祈因为她砸他手链的事闹僵着，而宋奶奶使劲地让她也来生日宴。
宋京祈十八岁生日宴很豪华，在游艇上举办，她是跟着沈家人一起去的，看着万众瞩目的他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像不久前她刚要甲板上抬头看到的遥不可及的皎皎明月。
来生日宴的人都在前仆后继往宋京祈身边聚拢，送他的礼物奢华至极，而她也没有厚着脸皮凑上去，就在人群里打转，直到宋京祈主动向她走过来：“我生日礼物呢？”
她当时以为宋京祈不想看到她，也不会上来搭话的，她没自找不痛快，就自己在一旁吃点心，因此他突然出现在身后吓她一跳，脚下不适应的高跟鞋让她往后踉跄倒。
宋京祈反应很快地搂住她的腰，将她扶好后松开手，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剩下她莫名慌乱，只觉得被他触碰的腰在发烫。
那一晚他打扮得过分耀眼，她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不自然转头：“……没有。”
“哦，”宋京祈不带感情应了一声，利落的下线绷紧，“我其实也没有很想要。”
于是，他俩在生日宴上没再说话。
直到沈梨舟突然发现游艇里没有了宋京祈的身影，她以为他上卫生间，可她却在甲板上看到了宋京祈，他独自一个人在发呆。
夜晚的大海乌漆麻黑的，吓人得很，沈梨舟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待在宴会厅里，而是跑起来这里吹海风，但她就这么盯了好一会，突然上前憋出一句话：“……吃吗？”
双手搭在甲板栏杆上的宋京祈怔了一下，回过头，看她手中一包纸袋装的糖果，又抬起眼看了看转过脸的她：“哪来的？”
沈梨舟：“……宴会上随便拿的。”
宋京祈眼睛就跟夜晚的海一样漆黑神秘，看她一眼后接过去，慢条斯理打开袋子，将里面糖果拿出来：“这糖果真丑。”
沈梨舟：“……”
宋京祈将丑糖果含进嘴里，瞥一眼她贴着胶带的手指随口问：“你手指怎么了？”
“……哦，不小心刮的。”沈梨舟说，“你干嘛不在里面待着？来外边吹风。”
什么毛病。
宋京祈低头扣着糖纸，语气有点蔫巴：“在里面待着，也没人跟我说生日快乐。”
“胡说八道，以为我瞎啊，里面的人谁不在跟你说生日快乐，送你礼物，给你唱生日歌啊？这你都还挑？”沈梨舟想想里面的阵势，语气中还有些羡慕，“知足吧你。”
宋京祈没说话。
沈梨舟不知道他怎么了，见他低头沉默了好一会：“我十八岁生日，我成年了。”
沈梨舟：“……哦。”
宋京祈：“……”
作为生日主角的宋京祈没有回到宴会厅里，而是待在甲板上，直到烟花在天上炸开，沈梨舟侧头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走神地脱口而出：“宋京祈，十八岁生日快乐。”
她以为她声音很小，头顶烟花声那么吵，宋京祈不会听到的，可偏偏她看他倒映着烟花的桃花眼微微一缩，怔怔回头看她。
时间好像短暂地定格在这一瞬间。
沈梨舟心脏剧绝地狂跳起来，蓦地抓紧了甲板的栏杆，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慌乱地想逃走，而宋京祈却突然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闭上眼十秒，会有更漂亮的烟花。”
是否有更漂亮的烟花沈梨舟不知道，但是在眼睛捂住的瞬间，嘴角多了一抹触觉。
凉凉的，还有些柔软。
直到手拿开，宋京祈垂着眼皮，也不知道聚焦在哪一处，手指上拿着个糖果，蹭了蹭她嘴角，嗓音有点低：“分你糖果吃。”
宋京祈转头从甲板离开。
沈梨舟含着糖果呆呆望去，见他脚步竟然有点乱，慌乱地逃走似的，差点还绊脚。
风声中，沈梨舟听到里面传来宋晚歌的声音：“哥你去哪了？耳朵怎么这么红！”
隔天醒过来，沈梨舟一个翻身下床。
她将那装着糖纸的玻璃瓶拿过来，盯着里面那褪色的糖纸，跟那熟悉的丑糖果，呆滞了半晌：“我原来还准备过这种礼物？”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宋京祈竟然把糖纸保留下来，连糖果都还剩一个，明明她当时嘴上告诉他的是“宴会上随便拿的”。
宋京祈他……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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