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袅袅近日觉得府里人都怪怪的，跟她说话越发小心，特别是脸上藏不住事的宛兰和春芽。
霍殷那日被召进宫一次回来，之后天天在家陪着她腻歪躲懒，再没出过府，她猜到应该是有什么事，但她不担心也不想操心，反正上头有靠山顶着，她只管舒舒服服等着生个奶娃出来玩。
又是一年新春。
元宵过后，春寒陡峭。
英王妃发动了。
戚家父子都在偏院候着，神色紧张，正院，以莲太妃霍殷为首，满满当当站了一屋子的女人，连国公夫人魏氏也跟着儿媳赶来了。
产房里有四名嬷嬷和明露坐镇，宛兰苏惠和四个贴身丫头在旁边候命帮忙，一切有条不紊。
戚袅袅蹙眉等着阵痛过去，呼了口气。
“奶娘，红烧肉。”
“哎！” 宛兰连忙弯腰给喂了块肉，又给佐了口白饭。
“唔，珍珠肉丸子。”
“…好，姑娘慢点吞，喝口参汤润润。”
“唔！等会…”
阵痛再次袭来，戚袅袅鼓着腮蹙眉闭眼，片刻又快速咀嚼，张嘴喝了口参汤。
“再来颗肉丸子。”
“……”
嬷嬷们有些呆愣，也很是佩服。
她们给宫里多少妃子接过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边生边吃东西补充体力的超冷静产妇。
外头，霍殷站在幕帘前，聚精会神听着里面的动静，身体挺直紧绷。
他被吓到了。
天亮之际，他感觉到双腿一片温热湿润，猛地睁开眼，就瞧见怀里的人儿揉着眼睛嘟囔。
夫君，我要生了。
当时他脑子一懵，连外裳鞋子都没穿就把人抱了出去，声音大得惊人，把外头守夜的人给吓得半死。
还好生产事宜早已准备妥当，产妇十分冷静安抚了丈夫一会，就把人赶了出去，然后抽空洗漱一下，开始点餐。
一个半时辰过去，阵痛开始密集，戚袅袅已经填饱了肚子，长舒了口气，抓着宛兰和明露的手，开始专心生产。
“对，王妃做得很好，慢慢使劲，对，就是这样…”
骨裂的痛不容小觑，比刀子割肉还痛，戚袅袅咬牙闷哼一声，就听见外头的响动。
“袅袅！”
“哎呀，王爷您不能进去！王爷！”
“长卿！”
霍殷被众人死命拦着，怒急要甩开，却听见里头传出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霍长卿你要是敢进来我灭了你！”
“……”
随后，里头又响起明露带着笑意的声音。
“王爷放心，王妃一切都好，很顺利！”
莲太妃哭笑不得儿子拉回来，低声安抚，“里头有经验丰富的嬷嬷，还有明神医的传人守着，袅袅好着呢，生孩子需费时费力，我们可别让她分心才好。”
霍殷听到妻子的声音，反而松了口气，重新走到幕帘前站着，垂眸听着那满是疼痛的喘气闷哼声，牙关咬得死紧。
*
正午时分，阳光正盛。
随着产妇一声用尽全力的痛呼，随后，清亮的婴儿哭声响起，传遍了整个院子。
“生了！生了！”
“生了！太好了！”
“恭喜王爷王妃！”
众人喜笑颜开，纷纷行礼道贺，霍殷浑身一松，汗流浃背长吐了口气，抬脚就要往里走，却被出来的春芽给拦住。
“王爷，王妃说她现在样子很丑，不能给您看见，特意叮嘱了等她收拾好您才能进去。”
“……”
莲太妃欣喜上前，“袅袅怎样，孩子呢？”
“孩子在这呢！”
明露抱着襁褓出来，笑容灿烂，“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好好！菩萨保佑，顺顺利利的，长卿，愣着干嘛，快抱抱你的孩子呀！”
“嗷呜嗷呜！”
婴儿适时嚎了两声，把他的呆愣爹给惊回了神。
霍殷双手僵硬捧着蓬松轻飘的襁褓，黑眸盯着柔软布料中皱巴巴的小猴脸蛋，心头被热乎乎的暖流填满，半晌才蹦出四个字。
“不像袅袅。”
众人忍俊不禁笑开，莲太妃喜好笑伸手抱过襁褓，喜滋滋盯着婴儿的脸。
“哎哟，这孩子像你呢，苏惠快来瞧瞧，是不是跟长卿出生那会一样？”
苏惠笑眯眯上前，“可不是，一模一样呢。”
大伙都凑过来看，江楠狐疑盯着皱眉嘟嘴的皱皮猴子，又盯了眼霍殷。
“娘娘，您怎么看出来一样的？王爷刚出生也像个小猴子吗？”
“哈哈…”
众人没忍住笑开，时佳好笑拍了一下好友，“怎么说话的，没规矩，孩子刚出生还没长开呢…”
莲太妃高兴得很，笑着点头，“对呀，小猴子长开就好看了，跟他爹爹一样好看！”
“…嗷呜嗷呜嗷！”
小猴子估计嫌吵，皱着小脸嗷嗷哭，声音清亮。
“哎哟哟，这哭声洪亮的，祖母的小皮猴饿了呀，快抱进去给他阿娘瞧瞧。”
片刻，里头宛兰笑容欣喜出来。
“王妃收拾好了，请王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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