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人要出门自是无人敢拦，当基多拉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城市里的人们吓得家家关门闭户，宛如死城。
跟这头轻易就能摧毁一座城的怪兽比起来，城主大人简直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虾米。
说不定这会儿他自己也躲在某个避难所密室不敢冒头呢。
登上龙背，起飞升空，姜小朵俯视着那座空空荡荡的城，突然问：“你的做事风格似乎有些变了，以前的你不会让基多拉靠近城市，吓坏那些市民。”
云起坦然道:“她们早已经习惯了恐惧，不会被吓坏或者吓死，无非是把恐惧的对象从一个人转换到另一个人身上罢了。”
“北境发生的事让我反思了很多，虽然我依然认为当初下令全民撤离的指令没有错，但似乎也并不全对。”
“你说的不错，末日里的人应该自己学会战斗和生存，这场强加给我们的基因改造游戏既然已经是既成事实，那我们就应该努力从中获益，然后才能挣脱它的摆布。”
姜小朵问道：“所以你没有动手，是想回去把大部队拉过来，让他们自己动手？”
云起颔首：“在末日中，剥夺人们参战磨炼的机会或许是对他们生命的不负责，但不经过任何组织、训练和准备就让他们上战场同样无异于谋杀，大兴城副本强度中等，正是个让人们练手的好地方。”
毕竟，打下这座城，就等于让流离失所的北境灾民们亲手再造一个家。
有这样的背景在根本无需什么战前动员，每个人都会有足够的信念来做好此事。
“那打下之后呢？”
姜小朵又问：“有没有想过现在城里的人会恨你打破了她们的生活，毕竟现在的她们虽然朝不保夕，但总归衣食无忧不用劳作，可能并不是所有人都期望着改变。”
“大兴城并不属于任何人，它未来如何也不会满足所有人的愿望，对我而言这座城存在的意义是能让更多人更好的活着。”
云起深深吸了口气道：“我确实没有管理一座城的经验，但我麾下的北境统领苏羽能够办到，我确定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市民们今后的日子总不至于会比在夏侯昴的统治中更坏。”
姜小朵好奇地问：“那如果你身后没有苏羽，也没有北境灾民的包袱就只是你一个人遇上了这座城，你还会毁掉它吗？”
这次云起沉默了片刻，最终才吐出一个字：“会。”
人类能够在漫长的历史中脱颖而出，靠的不仅仅是远超出其他物种的智慧，同样也依赖于他们与生俱来的强大韧性。
夏侯昴不过是看似创造了一种畸形的生存秩序让人们苟且活着，可他本人不务工也不务农，除了以恐怖手段强权创造出一个独属于他的乐园外可以说毫无贡献，有他没他，并无区别。
并且要长期维护这种秩序就需要不断从荒野上诱捕新的难民，宛如黑洞般制造越来越多的受害者，而当北境无人靠拢这片区域、或者末日前存留的物资逐步耗尽时，脆弱的暴政自己就会崩塌。
云起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接着道：“是我下令让北境的人背井离乡，我也会攻占像大兴城这样的地方改变他们的既定生活，而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我还会破坏、改变很多很多人的生活方式。”
“我无法保证自己的每个选择都是对的，只能努力让那些选择变成对的，只要我身边拥有足够多优秀的人，那我总不至于让世界变得比现在的大兴城还要坏。”
姜小朵歪着脖子仰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看这张脸又觉得更帅了。
怎么说呢，就是说这人……
格局大了。
她努力收敛想要扬起的嘴角，移开目光。
不行，不能夸他。
这家伙还什么都没做到呢，不合适现在就骄傲了。
风太大，云起也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异常，不过在这一刻他突然知道自己应该要送姜小朵什么礼物了——
送她个太平盛世，海清河晏。
让她能放下救世主的包袱和无穷无尽的轮回，享受真正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到时候，再送她个温馨的家。
.
基多拉不愧是堪比战舰的大型空中交通工具，没过多久就在朝烷炎的指引下找到了大部队。
坦白讲，云起前世今生见过很多很多人，也已经见过很多很多大场面，但他还从未见过像这般几十万难民流离在荒野的情状。
没有城市和房子，甚至没有营地和帐篷，浩浩荡荡的人群大多数只能躺在地上休息，少数人能够坐在私家车或者大巴车上，但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个个蓬头垢面，即便是曾经最在乎的仪表的松江城贵女们此刻也已经没有了收拾打扮的心情。
看到天空中的三首魔龙，人群麻木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生动的表情，而他们这些人，可能是全世界所有人类中，最不惧怕基多拉的那群人。
因为那头龙和它的主人，曾为松江城浴血奋战，那是什么联盟、什么守望军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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