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思接收到了应渊递过来的眼神儿,缓缓吐出一口气,自己跨出那一步时,便也换了装束。
一身天青色的轻纱长袍,脚踏一双银丝平头履,头发乌黑,头顶发髻上正正经经插着那枚水波玉簪。
应渊回眸看了一眼,便将双臂抱在了胸前,脚步轻快,晃晃悠悠的朝前走去。
白九思抿唇看着眼前上下翻飞的那束头发,他将双臂背在了身后,浅笑着跟了上去。
渐渐地,四周便喧闹了起来。
白九思微微蹙眉,抬眼去看四周,远处山峦矗立,隐隐约约的,山间还能看见些零零落落的白。
“应渊。”
唤了这声,白九思见应渊脚步微顿,他便两步追了上去,一同并肩而行了,才轻声问道,“这是哪里?”
应渊用下巴点了点远处的山峰,轻蹙着眉头答道,“峦山脚下。”
白九思心中不解,一把握住了应渊的手臂,蹙眉问道,“咱们为何还要回来?”
应渊停下了脚步,转身皱眉看着白九思,“犯了错总是要弥补清楚的,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
“犯错?”白九思偏头看着应渊,竟是没有明白应渊的话,满面忧心的问道,“什么错?你怎么会犯错?”
应渊点了点头,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将目光放在远处的山峦间。
“我在此处山中住了百年,”说了这句,他用眼睛瞄了白九思一眼,又继续说道,“偶尔会来这小镇上买些东西,你又黏人……”
白九思听见了“黏人”两个字,便红着脸颊抿唇笑了笑,心说虽然没了记忆,可心还是那颗心,蛇也好神仙也好,他总是不愿离开应渊的。
应渊瞄了一眼白九思微红的脸颊,微微扬起唇角,将目光又放在远处。
只那一眼,应渊便发现白九思还在发愣,他便一伸手臂,勾住了白九思的肩膀,带着人向前走去,“住了百年,难免便会露出一二马脚。”
白九思点了点头,凡人也许发现不了,可这里的境界,难免还会有些山精妖怪和不成气候的小仙,他们天生敏感。
虽说应渊一直以来都隐藏的很好,可白九思也承认应渊思虑的不错,是要将所有仙迹都清理干净的好。
“还有,”应渊叹了一口气,低垂着眸子,用手指了指山间的白雪,轻声说道,“这里从来也没有下过雪,那日是我太过放纵,这些雪不知……”
白九思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抬手拍了拍应渊的背,轻声问道,“那咱们要做些什么来弥补?”
应渊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时间。”
“时间?”
“一年时间,在这里住上一年……”
“一年?”白九思一愣,轻声说道,“元尊大人……”
应渊眯起眼睛,脚下一顿,斜斜瞄了一眼身边人。
“娘亲,娘亲大人。”白九思急忙换了称呼,见应渊脚步恢复正常了方才继续问道,“娘亲给你两日假期,不是让你休息的吗?”
应渊摇了摇头,脚步一转,带着白九思拐进了一家客栈,他一边朝着掌柜的打着招呼,一边对白九思说道,“假期就是假期,至于用来做什么,就……”
话音戛然而止,白九思见应渊去与掌柜的说话,他便站在了一边,只一双眼睛完全盯在了应渊脸上。
越看,心越乱,他心中全是今天发生的一切。
不知不觉间,应渊便订好了房间。
也许帝君真的没有什么假期,白九思中午便跟着应渊从小客栈中出来,在镇中转了半日,直到傍晚时分,才又回到这小客栈来。
回了客栈,他被应渊送回了房间,等他端坐在了床上,这才反应上来。
反应上来了,白九思却一时失了魂,腹内热气腾腾的冒起一股无名火来。
咬着牙,他闭上了眼睛,将这小客栈探查了一番。
直到找到了应渊的房间,他立刻起身,气鼓着一张脸,杀气腾腾的去寻人。
一把推开屋门,耳边传来一阵水声,白九思急忙回手将门关好,两步绕过屏风,还没站稳,便瞪着浴桶中的应渊开始咬牙。
应渊挑了挑眉,双手捧起一捧水,轻轻泼在自己肩膀上。
又见白九思瞪圆了一双眼睛,他心中轻笑,歪着脑袋,懒懒看了过去。
“你!”白九思咬着牙,“你干嘛呢?”
应渊将双臂虚虚搭在了浴桶边上,闲闲说道,“洗澡啊~,本君累了一日,睡前自然要泡澡解乏。”
“泡澡解乏?”
“嗯~”应渊点了点头,半眯起眼睛,享受般的轻叹了一声,继而开口问道,“你不累吗?不如……”
“不如什么?”白九思瞪圆了眼睛,一手扯开了自己的衣领,手臂用力,将身上衣服甩到一边,跨步便进了浴桶。
“啧~”应渊呼出了一口气,向后挪了挪,将自己完全贴在了浴桶壁上,给白九思让了些地方出来,“房钱已经付过了,你又何必要委屈自己呢?”
“什么委屈?”问了这话,白九思原本还不觉得委屈只觉得生气,此时所有的委屈竟一同涌上了心头,“确实委屈,我心中委屈,委屈了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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