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黎昕面露疑惑问道：“皇爷爷，牧民们不是以放牧为生吗？为什么需要等到冬季才能杀牛宰羊？”
“要是牧民们单纯杀牛宰羊，那么依靠放牧根本无法为生，这是经过数千年总结出来的经验，你可不要拍脑袋就觉得自己比先民们还要更加聪明！”
殷无咎语重心长说道。
殷黎昕听着殷无咎的谆谆教导，他理所当然问道：“皇爷爷，你怎么知道我比不过他们？正所谓一代新人换旧人，新人辈出胜旧贤??，况且这数千年来日新月异，先民们总结出来的经验或许已经落后也说不定啊！”
“你这龟孙子没事找事是吧？但凡你多读点书就不会有这么多疑问，元魏时期《齐民要术》不早就把游牧生活跟你说得一清二楚了吗？在路上我跟你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可你转过头来就忘得一干二净。”
殷无咎觉得再跟这龟孙子说话，他这怒火都要爆发出来。
殷黎昕看见殷无咎明显已经动怒，他非常识相选择闭嘴。
其余皇族子弟看他这副模样差点笑出声来，可是他们想到这苦日子还在后面，一时之间也笑不出来，大家拉着臭脸都在埋头苦干。
殷无咎见到他们明显还不适应，只能语重心长解释道：“虽然游牧生活主要逐水草而居，但是牧民们的食物来源其实很多样化，这跟你们刻板印象不一样，绝大多数牧区都是有农业生产，他们也会从事少量农耕，种植耐旱耐寒的农作物。”
“牧民们之所以会种植农作物，那是因为马匹偶尔也要喂养精粮，不是简单吃草就行。虽然只吃草也不会影响马的发育生长，但是这根本不能用于驮人和驮东西，这样马匹很容易会体力不支而活活累死。”
“自古以来牧民们获取精粮的方法千奇百怪，大部分人都是选择在水源方便的地方开垦耕地，种植青稞、大麦、燕麦这些耐旱耐寒的农作物。”
“虽然在草原上种地收获不了多少谷物，但是总归有点粮食储备，除此之外还能在放牧期间采集植物根茎、野果、野菜、菌菇给家庭增加副食。”
“这些东西在野外生长很广泛，放牧之时随手薅一点不是什么难事，再把这些东西制作成杂粮，平时搭配牛羊牲畜的奶食，偶尔依靠狩猎作为肉食补充，而这就是日常的游牧生活。”
“在大草原上经常会有松鼠、兔、狐、貂、獾等各种野生动物，牧民们为了远距离使用弓箭射杀它们，从小到大弓马娴熟，骑射能力当然出类拔萃，不然你以为牧民们为何个个都是引弓之士，毕竟这大自然会无情淘汰掉所有无能之辈。”
“牧民们从来不会轻易食用牛羊马匹，这些牲畜负责提供奶食，而这才是游牧生活的主食，就算吃肉也会优先捕杀野生动物，要是没有才会选择杀羊。因为羊群的繁殖能力较为强大，所以相比牛和马的出栏率会更高。”
“马对于牧民们最大用处在于扩大活动范围，能够把放羊效率提高好几倍。一个徒步牧民撑破天只能放牧一百头羊到两百头羊，要是骑上马匹可以轻易达到五百头羊，两人合作能够轻松放牧上千头羊。”
“牛则是牧民们搬家迁徙的主要牲畜，游牧营帐基本都由木棍和毛毡组装而成，搬迁之时直接拆开即可，然后利用牛车拉着进行移动，这也是为什么游牧生活需要豢养牛羊马匹这三种牲畜。”
“牧民们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就是把草原上的草场变为各种各样的生活物资，粪便作为燃料，奶水作为奶食，羊毛不仅能够制作毛毡保暖隔湿，还可以制成各种衣物，这些羊毛制品也能跟农耕文明进行贸易往来。”
牧民们从小到大生活在大草原上的牧区，他们自然懂得各种各样的游牧知识，
殷黎昕等人却是浑然不知，哪怕他们都有读过《齐民要术》，这本典籍详细记载着游牧生活，然而读书跟现实那是天壤之别。
殷无咎不厌其烦再跟他们解释一遍，他不想看到自己后代子孙变成废物，更不愿意看见皇族子弟就连这点常识也不了解，就怕他们在外人面前说出何不食肉糜这样的话。
众人听着殷无咎娓娓道来，唯独殷黎昕唉声叹气说道：“今日我才知道以前自己生活条件有多么优越，没想到牧民们的生活环境如此艰苦，这也难怪自古以来游牧胡人屡屡进犯边境。”
“现在游牧生活相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牧民们的生活品质正在稳步提升，而这都要归功铁锅和茶叶，这两样东西都是牧民们最喜欢购买的东西。”
殷无咎还不忘记提醒道。
这次殷无咎带着八位皇族子弟宰杀一头百斤重的羊，屠宰后大约得到四十五斤肉。
这些羊肉和骨头全部倒在大锅中熬成汤，搭配奶食和杂粮就是一顿热量十足的美餐，这种最高待遇只有皇族子弟才能享受到，就连千户长们也未必能顿顿有肉吃。
自从铁锅开始在大夏牧民普及开来，牧民们的生活品质真可谓是日新月异。
殷黎昕一脸懵逼询问道：“皇爷爷，莫非这铁锅和茶叶能够帮助牧民们改善生活吗？”
殷无咎伸手指着灶上大锅说道：“这不是废话吗？你没看到这大锅里熬着羊肉汤吗？要是没有这大铁锅把水煮开，你拿什么把羊肉和羊骨煮成汤啊？”
“在铁锅还没普及到牧区的时候，牧民们只能使用石锅，你应该知道石锅煮食物存在一个问题就是燃料消耗过大，这大草原上的燃料只有牲畜粪便。”
“这种做法就是把粪便燃料埋在石锅下面，说是石锅其实就是一块平板的大石头，待到石头表面烤得滚烫的时候，再把食物放在上面烘烤，在这过程或多或少都会混杂着粪尿骚味，那味道就连我都有些顶不住！”
在殷无咎一番解说之下，这些皇族子弟个个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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