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倚着走廊的墙壁，握着手机的手松了又紧，始终没有行动。
跟医生交涉完毕，朝她走过来的何念，倒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想打就打吧，她不会怪你的。”
沈鸢惊讶地抬头，望进他写满真诚的双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何念渐渐放下了对李红的成见。
现在，居然都愿意帮她说话了。
沈鸢欣慰又苦涩的笑了笑，还是有些犹豫。
何念见状，当即帮她做了决定，在她已经输好号码的界面上，按下拨通键。
沈鸢一惊，没来得及挂断，对方已经秒接，听筒里很快传来熟悉且慈爱的声音：“鸢鸢。”
那一瞬，沈鸢的心情无比复杂，鼻子一酸，她像从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那般，开口唤了一声：“妈。”
电话那端沉默了五秒之久，然后才响起李红有些哽咽的声音：“哎。”
似乎是没想到她还会认她这个妈妈，李红的声音听起来既惊喜又激动。
沈鸢转了个身，背对着何念，脑门抵在墙上，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溢出，啪嗒一下坠落在地。
“对不起……”
憋了这么久的道歉，在说出口的刹那，沈鸢终于不受控制地哭了出来。
何念上前一步，握住沈鸢的肩膀将她翻转过来。
不再不让她继续对着冰冷的墙面流泪，何念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一言不发地将她轻轻拥进怀里。
动作明明温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稀世珍宝，心里却霸道又有些孩子气地想：
即便她要哭，被她的泪水浸透的，也只能是自己的肩膀，绝不能便宜那堵墙！
沈鸢虽不是李红生出来的，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听沈鸢这么说，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沈鸢在为什么道歉，微叹一声，她说：
“鸢鸢，其实就算那天你没有让我去那个发布会，我早晚也会去看她的，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是时间早晚的区别。”
沈鸢还在抽噎着，没有说话。
李红继续道：“反而我很庆幸，那天你给我打电话，让我知道了她的真面目。有些注定要破灭的幻想，早点破灭没什么不好。所以鸢鸢，你并没有哪里对不起我，不哭了，好吗？我会心疼。”
沈鸢忽然觉得母亲也变了，变得比从前更豁达也更坚强了。
她吸了吸鼻子，听话的忍住哭泣，转移话题邀请道：“妈，我快结婚了，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这下李红更惊讶了，高兴之余却又有点忐忑：“鸢鸢，我去恐怕不好吧，名不正言不顺的，而且我又是个农村来的……”
其中卑微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沈鸢自然听出了她怕给自己丢人的弦外之音。
“妈！你瞎说什么呢！我这辈子就认你这一个妈，你去才是最名正言顺的！农村来的怎么了！有个这么朴实的妈妈，我骄傲还来不及呢！”
沈鸢从何念的怀里直起身子，不再抽抽搭搭，反而义正言辞地劝起了李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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