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郭嘉善的第一眼，黎棠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窘迫。
郭嘉善包里带着的相机价值不菲，那可是专业级别的设备，普通人得省吃俭用攒很久的钱才能购置得起。但她身上的衣物却十分单薄，算不上厚实暖和，袖口露出的手指都已经被冻得发红发紫，在温暖的大厅里坐了许久都没能缓过劲来，很明显在外面经受了长时间的严寒侵袭。
而那小愤青的眼里，的确没有掺杂其他恶意，并没有嫉妒、厌恶或者是其他的算计，只是单纯的生气——郭嘉善是真真切切地认为黎棠是坏人，这种纯粹的愤怒没有丝毫杂质，让黎棠惊奇好笑之余，又忍不住觉得有些可笑。
不用猜黎棠就知道这背后是谁的手笔。
既然是陶家出手，那就表明楚毅跟这件事必定脱不了干系。估计这个郭嘉善又是个被楚毅蒙骗的小女孩，稀里糊涂地被人当枪使了，自己却还浑然不知。虽然这孩子有些傻气，但本性不坏，就是太过单纯，容易轻信他人。
黎棠对这种单纯没心眼的人，向来比较宽容。虽说她确实记仇又睚眦必报小心眼，但只要对方没有真的做出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的过分举动，她一般还是会抱着些许善意的。
毕竟谁还没年轻过，没犯过傻呢？
“你招人恨？”
戚蕴却觉得异常可笑地嗤笑一声：“先不说后来，就上学那会儿，只要你真心想跟人交好，谁能抵得住你的魅力？你那嘴跟抹了蜜似的，甜言蜜语一套接一套，软磨硬泡之下，谁能不被你哄得服服帖帖。所以现在总有人找你麻烦，我才觉得奇怪呢。”
谁让她是原书里的大反派白月光，身边又有一窝反派呢？在主角立场那边来看，可不就是招人恨嘛。
黎棠眨了眨眼睛，一副无辜的模样，笑着说道：“哎呀，闺蜜滤镜可要不得。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真诚待人罢了。”
“可得了吧。”
戚蕴又翻了个白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黎棠：“话说回来，你这次就这么轻易放过那个小朋友，倒也挺奇怪的，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你猜？”
黎棠狡黠地冲她扬了扬下巴，又突然笑了下：“说到这个，我刚转学那会儿，班里有个女生仗着家世好，总是看不起我，明里暗里打压、嫌弃我。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回应她的吗？”
戚蕴当然记得，甚至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当时黎棠将计就计，在那个女生满脸不屑、颐指气使地过来推搡她，嘴里还不停地嘲笑她是个没背景的“土包子”时，她便毫不犹豫地身体后仰，险些从二楼栏杆整个翻过去，顿时吓得周围的同学倒吸一口凉气。
而这一切就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恰好”被戚蕴撞见，眼疾手快地拉住了黎棠，又“恰好”教导主任路过，将这惊险的一幕尽收眼底。
而能在贵族学院当教导主任的，绝非泛泛之辈，在这种等级森严、阶级分明的环境里，霸凌事件是绝对的红线，一旦触碰，绝不姑息。
于是那个女生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开除学籍。哪怕她家里动用关系，又是威胁又是利诱地去求情，可学校方面态度坚决，丝毫没有通融的余地。
从那以后，戚蕴带着黎棠正式融入了小团体。余希等人因怜惜她的遭遇而接纳了她，周围同学也都对她格外小心翼翼。
学校老师甚至教导主任，都深深记住了这个成绩优异却身世贫寒，还惨遭霸凌的学生，在后续的日子里，给予了她不少帮助和关照。
——可谓一举多得。
而这一系列的事情，自然不是巧合，完全是黎棠精心策划的结果。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那样的贵族学院里，欺负人的行为一旦有了开端，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恶意会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难以阻挡。
因此她要做的，就是把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口头打压，转化成严重的恶意霸凌事件，然后借此机会让那个女生被退学。
尽管那个女生当时只是言语上的尖酸刻薄，没有实质性的暴力伤害行为，但黎棠很清楚，欺负人这件事，往往都是从最细微的言语攻击开始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若是不把第一个苗头彻底掐灭，她往后的校园生活必将永无宁日。
那时的黎棠正孤立无援，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她只能不择手段地为自己铺就一条相对安稳的求学之路，排除一切潜在的危险。
但是现在的她有了很多选择，也有了坚实的后盾。
她有钱，有权，有显赫的身世和身份尊贵的男友。站在这样的高度，看待世界的眼光自然而然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像人们常说的，只有富人才拥有绝对的善良，因为他们什么都有了，对于那些曾经在意的小打小闹，如今根本不屑一顾。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抬抬手指就能解决的小事，却能让普通人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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