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寒虽然躺在外殿还有热炉暖毯，但显然根本不可能心安理得地睡着。
一面想着急也没用干脆睡会儿才有精神，一面想着万一随时有情况，那她睡着不仅可能错过关键，还可能一个迷糊自己也死。
她现在很想知道外面进展到什么情况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凌晨好几点了，竟然还没有一个锦衣卫来通报。
那么，有一定可能。北镇抚司也遭到了摄政王的挟制。
周立寒越想越急又不能走。翻来覆去老半天，她决定爬起来在宫里巡查一圈。毕竟不论摄政王在外面如何折腾，最终都是要朝宫里这位下手的。
既然出不去，那就尽量在宫里防好最后一道线。
周立寒轻悄悄地离开外殿。治宪帝特地在这个夜晚把沈铭换班出去，今夜的大内侍卫是由治宪帝的亲信副统领值夜。再加上身份关系，只要不是进其他宫院，站岗的侍卫们不会拦着她。
甚至还会来跟她通情报：“周大人，南宫门外有一位叫秦箬的女子找您，说是懿王殿下派来的。”
终于来人通消息了！周立寒立即让侍卫把人带进来，但又疑惑，怎么会是秦箬进宫？北镇抚司其他人呢？
“周立寒！”
在黑暗中见到熟悉且牢靠的人影，秦箬也有些激动地快步贴上前。
借着微弱的火把光，周立寒见她外披底下穿的还是囚服，愈发肯定：“北镇抚司出事了？”
“是，那个人渣要挟乐大人放出柴奚，不过冯时还没被怀疑，也跟着去了。”事出紧急，秦箬四下一瞧便低声一件件道来：
“懿王殿下来探得北镇抚司的情况后便放了我，他去救乐大人。让我来告诉你目前外面的进展。
“最大的坏消息是：那个人渣摄政王这次的谋乱，十之八九还串通了刚走没两步的都兰人。第二的坏消息是：他们的互利交易里包含了陈司典，司乐府门前已经有两波人是去抓她的，第二波人被懿王撞破拿下了，而第一波，懿王推测是沈铭伪装成你把她骗走，以免被抓走送给都兰人。
“总之，陈司典目前下落和生死未卜，那个人渣究竟要换得都兰人的什么帮助，也暂且不知。”
“......？”信息量过载，周立寒听得目瞪口呆不由驻足。
都兰人？
听到这三个字，她立即就想起来两个时辰前与治宪帝对话，自己说到项霆推测摄政王大概企图用巡捕房放外人入京时，脑子里闪过的那道光是什么！
——但这外人也太外了点吧？摄政王疯了吧啊啊啊啊啊啊！
“这种事情已经完全超出预计了，我要即刻禀告陛下。”周立寒简直浑身发寒，脚下生寒风，“必须马上另派武将赴巡捕房，否则恬王殿下危矣！”
该死的，谁想到摄政王要巡捕房行便利的“外人”竟然会是外族？这种情况下让项霖过去赴任简直是找死！都怪她......
秦箬忙加快步子跟紧她，“懿王殿下说等解除了乐大人被要挟，就跟他要两百缇骑去北城。”
周立寒听了却大为眦目，更加跳脚：“他有病吧？恬王已经离开内城了他也离开，那万一皇上真....咳、出了点什么事儿，其他没一个像样皇子能站住脚，内城和皇宫，不就直接全由摄政王主导了吗？！”
这情况也实在太坏了，周立寒急得团团转却出不了宫，真的是想发疯。
“那再劳烦你出宫一趟，去...去太医院吧。”她本想让秦箬直接去御林军找姥爷的，但怕人单枪匹马的不安全，还是让陈姨去比较保险。
“你先别说陈瑰意的事儿，就让陈大夫立刻去御林军找我姥爷去北城。”
“可懿王殿下之所以不去追被放走的柴奚，就是想着老国丈在那儿顶着。”秦箬却说。
“......，”周立寒简直头要炸了，“死小子！皇上给个如朕亲临，他还真就拿自己主意大了啊！那冯时呢？你有没有办法联系上他？”
秦箬问：“你和他有约定什么信号么？你告诉我，我去找。”
“有，用这个...额。”周立寒下意识又要掏出骨笛，冯时跟自己在北郊外办事的时候听见过。但想起来已经先给项霖了。
遂只能掏出别的，死马当活马医：“算，用这个炮竹吧，虽然他入职北镇抚司这么短时间，好像还没开始认我们的讯息。”
“行。”秦箬接过，走了两步又回身叫住她，“周立寒。平乱完你想干什么？”
“啊？”周立寒给问的没反应过来，一脑门问号，“不是姐们儿。这才开始平乱呢？”
秦箬撇嘴：“我知道啊。只是想先给自己画个饼，好更有斗志活到平乱结束。”
“你在说啥，肯定能活到平乱结束啊。”周立寒扶额，“平乱完当然是该升官升官儿，该富贵富贵，该享受享受啊。不然还能干嘛？”
秦箬在黑暗弱光中凝着她，无趣喃喃：“你真是冥顽不化啊。”
“你不会想拉着我私奔离京吧？”周立寒开窍了，哈哈大笑起来：
“姐们儿，别爱我没结果，这饼我没法儿给你画。我只能说希望你活着是为你自己，平乱也是为了你自己，而不仅仅是为了报仇，或是为了我。平乱后你想留下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你想离开也是为了自己舒心。总之请记住，你是为了你自己。”
“......你真讨厌啊。”秦箬垂下眼帘睫毛微颤，“这么直白地就点破了，一点儿情面也不给女孩子留。”
周立寒摆摆手，继续朝自己方向走：“我很少说‘我这么做是为你好’这种话，但今天得这么说，别的来不及解释了。放心，活是肯定能活下去的，我们顶峰相见。”
秦箬幽怨地盯了她毫不犹疑的背影两眼，哼哼好几声，才转身快步前行。
这个人，明明这么令人讨厌，却为什么又会让人不由自主喜欢啊？
她迅速出了宫找地方放讯号炮竹。宫外风大，她不得不下马打火。
然而就在她马上点着引线的一刹那，手中炮竹被人唰地夺走，后脑勺猛然迎来重重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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