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四周黑沉沉一片，半空中许多小火苗窜上窜下，在树丛间萦绕，也盘旋在他们身边。
顾振伸手抓了一团，黑乎乎的虫子尾巴上燃着一小团火，只在他掌中停留了一下再飞走了。
“别看了，是流萤。”
白士先站起来，走到献祭林边上，以手擦着碑上的雪，感叹了一句，“都写的明明白白了，生人止步，怎么就是没人听？”
顾振再运功调息了一番，发现自己的修为境界居然提升了三层，现在已经到了筑基七层，心头一喜。
但随即一想，跟那个狗东西吴应虎比，吴应虎是筑基九层，他还差了两层。
献祭林不在古镜川范围，没有瘴气，白士先已经把脸上的布也取了下来。
顾振此时才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人，白士先身材高大，肩膀宽厚，脸盘也十分圆润，一根簪子插在发髻上，自有一股子贵气。
虽然在夜色中，但身姿挺拔，有些鹤立鸡群的翩翩之态。
感慨一番后，见顾振坐在地上盯着他打量，白士先无奈道：“还不起来自己走，想我背你下山啊？”
“那头白虎是怎么回事？”
回去的路上顾振忍不住问。
白士先答非所问，“官府要一张白虎皮，作为今年纳贡的礼品，送到朝廷，这不就下了重金，北川的老百姓想要领这个赏钱，自然进山来找白虎，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官府要白虎皮，怎么这白虎就自己跑出来了？”
白士先停下脚，转望顾振，面现不悦，“莽山这么多野兽，有一只白虎很正常啊！”
他又加了一句，“说不定有很多很多只，这只比较倒霉，就被上山的人遇见了而已。”
顾振走了几步，再问，“那你在山上干什么？”
“我过来巡逻。”白士先一脸怒色。
“巡逻？”顾振冷笑，“半夜三更巡逻，还是进到瘴气弥漫的古镜川巡？”
“坏人为什么称为坏人？因为坏人做坏事都是在没人的时候做，白天出来作恶的坏人都是脑子有水的，晚上出来活动的才叫做坏事。”
乍一听这话，还真有理。
顾振吸了口冷气，似乎连牙都疼了。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没道理。”
“我没道理，有道理的也在这里活不下去，就连你，没有我救你，那山鸡早把你抬回窝去，你以为他图你好看，想找老公啊，有病！”
顾振气的连肚子都疼起来，白士先回头看见他拄着膝盖，站了一下折转回来。
“要不要我……扶你？”
“滚！”
顾振甩开膀子大步走。
事实证明他是真的肚子疼，白士先一手抄进他胳肢窝抱住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回去我给你抓一剂药，还有毒没清出来。”
两个人相互搀扶，走到山脚天已经大亮了，正好遇见几个村民拉了板车过来。
顾振连忙问他们要去干什么？
老村长笑呵呵道：“你爹他们打了一头虎，让我们过去接应，把老虎拉回来。”
看着几个人拉着板车走远，白士先问顾振，“你家住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
顾振赶快嘱咐白士先，“昨天晚上的事，你千万别跟我养父说。”
“昨晚的事？”白士先第一次脸上露出来笑意。
“你小子三更半夜追着个女人满山跑，还拿着刀砍的血流了一地，那具女尸还没有处理吧，要是让人看见了……”
顾振连忙道，“算我求你，什么都没看见？”
“可以，你把东西给我。”白士先寸步不让，笑的那样阴险。
顾振磨了磨后槽牙，把小绿人掏出来，这时小绿人已经熟睡了，模样挺好看。
白士先毫不客气一把将东西抢过去。
“这种毒物，你也敢随便放在身上？”
顾振抬起手掌，昨晚被咬伤的半个手掌肿胀起来，难怪五个指头都是麻的。
白士先叹了口气，“回去，我给你配解毒药。”
等顾振躺下，白士先从院子里找到些晾晒的药草，自己再加上一些他自带的，拿罐子生火去煨。
这期间顾振又吐了几次，手掌都肿到了手腕上，白士先拿出针给他扎了放血。
正折腾呢，外面传出来一阵吹吹打打声。
那吹打声一直闹腾到屋外，顾振不明所以，听得声音就在门外，吹的挺响亮。
他爬起来从窗子往外面看了一眼，见一队身着红衣的北川军士兵，手上抬的两个大木箱，上边还系着红布，就站在他家门口。
另外几个士兵拿着乐器在吹。
看了一下，外边有些动静，有敲门声，说话声闹哄哄的。
顾振掀开被子下床，挣扎着走到院子里，白士先就避在门后面，开了一条缝看着外面。
见他出来，白士先的脸上也不知什么表情合适，挤出来一点笑，又挤出来一些无奈，摊了摊手。
顾振问他，“他们来接你？”
白士先脸上换上来惊讶，好笑道，“他们又不知道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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