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翠花，娘没事，娘都知道。”赵大花打断了柳言柒的话，她不需要安慰，因为什么安慰的话都没有用。
她即将失去携手一生的人。
那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安抚的疼痛。
柳言柒转身出了病房。
沈靖萧也跟了出去，他拉住柳言柒的胳膊。
“柒柒。”
柳言柒缓缓地阖上眸子，眼泪掉了下来。
沈靖萧用力抱住柳言柒。
生死面前，他们都无能为力。
桂花婶也看出不对劲了，她也出了病房，看见柳言柒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好半晌也说不出话，她是真的以为李大刚没事了，谁想到……
哎！
夜色笼罩了医院，也沉沉压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柳言柒和沈靖萧在门口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马二爷到了，他带来了寿衣。
“马二爷，辛苦了。”柳言柒一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
“翠花，哎。”马二爷说不出啥安慰的话，他进门看了看李大刚，就出来了，“走吧，我带你去选墓地。”
“柒柒，我跟过去看看，尽快回来。”沈靖萧用力握了握柳言柒的手。
“好。”柳言柒点点头。
沈靖萧有些不放心，但，墓地的事他必须去，又看了看柳言柒，才跟马二爷一起离开。
病房里，李大刚没用打针，忽然有了精神。
柳言柒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翠花啊，小沈呢？”李大刚没看见沈靖萧，他有些话还要叮嘱他。
“他去办事了，一会回来。”
“啊，行，那我得等他回来。”李大刚自言自语地说着，半晌看向赵大花。
“大花。”
“嗯。”
“以后要是有合适的，你再找一个。一个人过日子太孤独了。”李大刚努力挤出一个笑。
“混蛋玩意，你放心，有好的我肯定找。”赵大花强忍着眼泪。
桂花婶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转身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一家三口。
李大刚说了好久，都是叮嘱赵大花的，冬天多穿衣服，春秋别贪凉，点点滴滴，说的很详细。
“翠花。”李大刚看向柳言柒。
“爹，我在呢。”柳言柒红着眼眶，扬起笑脸。
“咱家那些东西在你父母眼里都不算啥，但那也是爹娘给你的。”
“以后你有空就回来看看你娘，她胆子小，我走了之后，你多陪她几天，再回去。”
李大刚话说的已经断断续续了。
“爹，你放心，我会给娘养老送终的，我会带娘去京城，跟我一起生活，我都没跟你们说，沈靖萧帮我买了一个房子。”
“娘过去就住那，我跟娘一起住。”
“我爸妈他们都还不知道。”
柳言柒看着李大刚，抓住了赵大花的手，“爹，你们对我而言，就是亲生父母，你们养我小，我养你们老，理所当然，你咋还不好意思说。”
李大刚笑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翠花说得对。”
“你娘刚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才一点点大，我都不敢抱你，生怕把你胳膊腿碰坏了。”
“我就那么看着你从一点点长到现在这么亭亭玉立，越来越好看，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你们娘俩。”
赵大花已经泣不成声。
“死老头，这辈子不长了，不是还有下辈子嘛，下辈子，我还跟你过日子，下辈子我一定能生孩子，翠花就给咱们当亲生的。”
“咳咳。”李大刚咳了起来。
沈靖萧也终于办好墓地的手续回来了。
他进门，李大刚眸子亮了一下，虽然沈靖萧承诺了会对翠花好，他也觉得他靠得住，但是临走前，总还是要叮嘱一句。
“小沈。”
“伯父，我在。”沈靖萧急忙上前。
“好好对翠花啊，这孩子性子倔，但心软，别让人欺负她。”李大刚一手吃力的拿着柳言柒的手，一手拉着沈靖萧的手，把二人的手交叠在一起。
沈靖萧用力握住柳言柒的手，郑重承诺，“伯父，您放心，我一定对她好，好一辈子。”
赵大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伸手过去拉着李大刚的手，“大刚。”
李大刚看着赵大花，定定地看着她，最后依依不舍地闭上了眼睛。
病房里陷入了压抑的沉默中。
好一会，赵大花嚎啕大哭出声。
“大刚！”
桂花婶听见声音眼泪也止不住地掉了下来，但她不能只顾着哭，病房里伤的伤，小的小，她得帮着忙活着。
“翠花，给你爹穿衣服。”桂花婶哽咽地说道。
好在马二爷把寿衣送来了。
“我来。”沈靖萧上前拿起衣服。
“我来。”赵大花单手撑着拐站了起来。
“娘……”柳言柒唤道，赵大花看着她，眼泪一直往下掉，柳言柒终是没忍心拒绝。
“我和靖萧给你帮把手。”
赵大花忍着腿疼给李大刚换衣服，她一边换一边说，“你总说你伺候我一辈子，你看看，最后还是我伺候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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