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那大火彻底给扑灭了，这时候，聂有发两口子才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原来这两口子领着孩子去镇上买新衣服去了，顺道再置办点年货，想着欢欢喜喜过大年呢。
这一到家，聂有发眼睛瞪得像铜铃，直接傻愣愣地杵在那儿了。他媳妇更夸张，腿一软，差点就直接昏过去。手里的大包小包直接散落一地。
“这往后的日子可咋整啊，还让不让人活啦！”聂有发媳妇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哭得那是惊天地泣鬼神，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大伙在旁边看着，也忍不住跟着抹起了眼泪，这场景，太揪心了。
因为他俩不在家，大家伙儿肯定先帮杨得财家往外抢东西啊。虽说抢出来的玩意儿没多少，好在杨得财家的钱保住了。
可再瞅瞅聂有发家，好家伙，除了几床被子和一些锅碗瓢盆，啥都没了，烧的那叫一个干净。
杨得财和聂有发，像俩儿霜打的茄子，一脸悲痛地蹲在地上，闷头抽烟，一根接一根。先不说这损失有多大，眼瞅着就剩三天就过年了，家都没了，这年还咋过哟，想想就愁人。
“咋回事啊，这好端端的咋就着火了呢？”人群里不知谁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一句话，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
大家下意识地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刘运长，没办法，谁让他是第一个发现着火的呢。
刘运长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无奈地耸耸肩：“我在屯子里瞅见这烟冒得不对劲，就寻思跑过来瞅瞅。结果，好家伙，还真着火了。当时就几个小孩儿在现场……”
“会不会是哪家孩子放鞭炮，不小心把柴禾垛给点着了？”有人脑洞大开，提出这么个疑问。
这话一出口，有几个人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变得那叫一个难看。因为他们就是被自家孩子告知着火这事的，而自家孩子那会儿正在外边放鞭炮呢，这巧合，让人心里直发慌。
“这火着得也太蹊跷了吧，咱村子这么多人，咋就他刘二旺第一个发现呢？”聂有发冷不丁地站起来，大声嚷嚷道，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话里有话。
“我和你大妈在屋里忙活着呢，外面的动静一点儿都没注意到。”杨得财赶紧解释道。
“那别人呢？咱村子一箩筐的人，咋还轮得到他先发现？”聂有发脖子一梗，跟只斗鸡似的。
他这话一出口，大家都忍不住多瞧了他两眼，心里门儿清，这不明摆着怀疑刘运长嘛。
刘运长也不含糊，眼神冷冰冰地盯着他：“我都跟你说了，我是在屯子里瞅见黑烟，一路狂奔过来的，你咋就不信呢？”
“你说是就是啊？”聂有发脖子上的青筋都快暴起来了。
“怎么，你的意思这火是我放的？”刘运长皱着眉头，满脸不悦。
“我可没那么说，不过这么老远的路，你会好心跑来救火？哼，谁信啊！”聂有发撇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
他这话一出口，有些人觉得他这纯粹是无理取闹，瞎折腾；可也有些人在心里默默点头，觉得他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一时间，气氛变得诡异极了，大家都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谁也不吭声。
“你他娘的瞎啊！我可是第一个冲进来救火的！”刘运长这下彻底怒了，眼睛瞪得通红，“老子身上到现在还疼着呢，我吃饱了撑的，自己放火自己救啊？”
他本来就对聂有发没啥好感，这下可好，心里的火苗“噌”地一下就蹿起来了，比那大火还旺。
说起这聂有发，以前可是他们二队的队长。可他在位的时候，没给小石屯带来一星半点的好处，还成天鸡蛋里挑骨头，处处刁难大伙。
这不，牛大伯和赵大叔他们实在忍无可忍，铆足了劲儿，才把他给轰下台了。
这下可好，双方的矛盾就跟被点燃的火药桶似的，“砰”地一下就爆发了，直接冲到了顶点。
“谁知道你是不是装模作样，先放把火，再跑来喊救火，演一出英雄救场呢？”聂有发也气得脸红脖子粗，扯着嗓子吼道。
小石屯的人对聂有发有一肚子火，聂有发肚子里的火气也不小。他心里憋屈啊，这么多年了，他可是第一个被赶下台的队长，这面子里子全丢光了。
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那些个利益，他现在看小石屯的人，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恨得牙痒痒。
“大发子，你咋能这么说话呢？”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打抱不平，周围的人也纷纷点头，跟着附和。
“我咋就不说人话了？咋就没这种可能？他们二队的人本来就瞅我们不顺眼，老刘家的买卖让镇里给查了，他们肯定怀疑是咱们告的状，正恨得咬牙切齿呢。”聂有发跟只发狂的狮子似的，吼叫着，“谁知道他是不是想趁机报复！”
他这么一嚷嚷，大家都傻眼了，这脑洞开得也太大了吧，越说越离谱。得，大伙儿又没声了。谁也不想蹚这趟浑水，掺和他们之间的烂摊子了。
“大发子，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杨大妈不干了，双手叉腰，冲着聂有发就是一阵咆哮：“二旺救火的时候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你竟然还怀疑人家，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啊！”
“不是有几个小孩儿在场吗？谁家的，赶紧叫过来问问！”杨大妈眼珠子一瞪，看着众人就大吼起来。
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心里都觉得杨大妈说得在理，可一想到万一真是谁孩子惹的祸，那不得赔钱啊，所以谁也不敢吱声。
“惹了祸就想当缩头乌龟，咱一个村住着，你良心过得去吗？晚上睡觉能踏实？这年还能过好？”杨大妈一看众人都不吭声，火气更大了，再次大吼起来，那模样，跟要吃人似的。
其实杨大妈也不是非得揪着谁不放，关键是得赶紧给刘运长洗脱嫌疑，不能让好人受委屈。
可她越是这副模样，大家就越害怕，越不敢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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