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穆尧被凌烟如此沉默狠狠击中。
脸上的急切与期待瞬间凝为一抹惊惶。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吞咽下满心酸涩。
双唇哆嗦着，好不容易才挤出那颤抖的问句：“你还是不肯信我？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还是不相信我会为你做到如此？”
声音轻且颤，尾音已带了几分哽咽。
凌烟抬眸，迎上他那满含悲戚的目光并直视着他。
神色冷静，朱唇轻启，字句清晰：“我并非质疑你的能力。”
萧穆尧闻言，心口像被重锤猛击，眼眶愈发红得刺目。
泪水几欲夺眶而出，心痛扭曲了面庞。
他身形晃了晃，才稳住步子。
嗓音沙哑、悲戚地质问：“那就是不相信我会如此为你大动干戈？”
凌烟目光依旧坚定，直视他的眼底深处。
似要把心底疑虑与笃定一并抛出。
掷地有声道：“是。”
萧穆尧闻言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眼眶中蓄满的泪，终是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上。
洇出一小片湿痕，恰似他此刻破碎的心。
往昔信誓旦旦的笃定，在凌烟这一个“是”字面前，轰然崩塌。
化为残砖碎瓦，扎得他满心疮痍。
良久，他才缓过神来。
喉结艰难滚动，声音沙哑得仿若破锣，带着几分自嘲与不甘：“原来，在你心里，我竟这般不堪信任……”
说罢，别过头去，不愿让凌烟瞧见他此刻的狼狈与脆弱。
凌烟望着萧穆尧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又何尝好受。
原本清冷坚定的眼眸，此刻满是复杂与挣扎。
愧疚、不舍、纠结，诸般情绪缠成乱麻，堵在嗓子眼，噎得眼眶泛红，酸涩满溢。
却只能强忍着，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怕再多看一眼，那好不容易筑起的理智高墙，便要在这心疼潮水中轰然坍塌。
旁边的陆晏清此时早已卸去易容。
他与贺靖川见问题还未得到解决，而且还凝滞了。
两人便急切不已，身影如电，几步跨到了凌烟跟前。
陆晏清此时已是眼眶通红，泪水肆意滚落。
他身形微微颤抖，一把拉住凌烟的衣袖。
仰着头，那满是委屈与痛苦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泣不成声：“烟烟，你以前不是说过绝不会抛弃我们的吗？可是你却还是狠心抛弃了！”
贺靖川眼眶中也蓄满泪，波光闪动。
他上前一步，高大身形挡住些许光亮。
声音低沉沙哑，满是揪心的不舍与眷恋：“阿凌，你可知若没有你，我们该如何过完余生？”
言罢，喉结滚动，强咽下几欲涌出的呜咽。
凌烟见两人如此情状，极力压制着心底翻涌的酸涩与愧疚。
面上却如水般平静，只是那微微攥紧的衣角，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她目光平视前方，语调平稳得近乎冷淡：“这世间，谁离了谁，日子都还得继续，我清楚，现下你们割舍不下，可岁月悠悠，我若长久缺席，记忆自会慢慢淡去。”
陆晏清闻言眼眶中的泪水因激动再度盈满，几欲滴落。
他胸膛剧烈起伏，大声驳斥：“不会的，烟烟！你在我们心里扎了根，拔都拔不掉，没了你，每一日都是煎熬，怎么会忘？绝不可能！”
贺靖川亦是满脸急切，泪痕交错。
近乎哀求地望向凌烟：“阿凌，你是刻进我们生命里的人，所以绝不会忘！”
萧穆尧更是目光紧锁凌烟，眼瞳中深情与痛惜交织，声音沙哑却坚定：“烟儿，你当明白我们对你的感情早已刻骨铭心，又怎么可能会忘了呢。”
凌烟凝望着他们，听着那掷地有声、不容置疑的话语。
本如顽石的心竟似被春日暖阳悄然烘软，有了丝丝动摇。
此时萧穆尧也抬手抹下了脸上那层精巧易容。
凌烟仔细看去，发现三人皆是下颚布满青黑胡茬，一茬茬杂乱立着，像荒芜草丛，尽显憔悴。
眼眶中血丝纵横交错，仿若密织红网。
眼底蕴着浓重疲惫，瞳仁都失了往日光彩。
瞧着这模样，定是食不知味、眠不安枕，在煎熬中苦寻她踪迹。
凌烟心尖猛地一揪，疼惜之感如藤蔓疯长，缠满心间。
眉梢轻蹙，终是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那叹息悠悠飘出，满是不忍。
先前筑起的心防，也在这瞬间，悄然出现一道难以察觉的裂痕。
萧穆尧听到那声无奈的叹息，身子微微一颤。
他看向凌烟，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依旧努力让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道：“烟儿，我心中明白，你之所以决然离开，根源在我这里，他们两个只是顺带的，可是你究竟要我如何做，你才肯相信我？”
萧穆尧说完，就那样眼巴巴地望着凌烟。
胸膛随着呼吸急促起伏，似在等待一个能将他从这痛苦泥沼中解救出来的答案。
可凌烟只是垂眸不发一言，双唇紧抿，神色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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