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尘猛地转身，碧眼银光一闪而过，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赤色巨蛟，只要他稍微一动，许尘的追珀银光就会瞬间发出。
然而出乎许尘意外的是赤色巨蛟并没有攻击，只是用那双沉淀了五百年怨恨与孤寂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如临大敌的两妖。
“是你在说话？”
“是......”
赤蛟的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如同地壳摩擦，却不再是毫无理智的咆哮，而是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感，缓缓流淌在这片被阵法笼罩的空间里。
“不必紧张......若想杀你们，方才......我便不会停下。”
许尘碧蓝的竖瞳微微收缩，爪下凝聚的风雷之力并未立刻散去，但警惕中多了几分审视。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头凶兽的气息虽然依旧磅礴骇人，但那毁灭一切的意志确实收敛了。
“你......神智恢复了？” 许尘试探着问道，声音保持着冷静。
赤蛟巨大的头颅极其轻微地点了点，牵扯着锁链发出沉闷的响声。
“暂时…罢了。你那银光…很奇特。刺痛神魂…却也像一根针…刺破了蒙蔽本座百年的…那层血痂。”
赤色巨蛟独眼扫过身上那些被霜河点星冻结的伤口和细密的银光孔洞，
“若非如此…你我此刻…仍在不死不休。”
这话语条理清晰，虽然缓慢，却再无之前的混乱。
森罗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吐了吐信子，传音给许尘：“这长虫......真清醒了？”
许尘没有理会森罗，他深吸一口气，散去爪下风雷，但体内的灵力依旧保持着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
他看向赤蛟：
“前辈既已清醒，当知我等乃是中了卫家算计，误入此地，并非前辈仇敌。”
“仇敌？”
赤蛟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低笑，那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嘲讽，
“这五百年来......本座的仇敌......只有卫家......以及......这该死的囚笼。”
他顿了顿，巨大的独眼望向四周灰蒙蒙，不断翻滚的阵法壁垒，声音带着一种仿佛看透一切的麻木，
“至于出去......呵......不必白费力气了。”
许尘眉头微蹙：“前辈此言何意？此阵虽强，但集我三者之力，未必不能找到破绽。”
“破绽？”
赤蛟摇了摇头，庞大的身躯在沼玉中微微挪动，锁链哗啦作响，
“本座被囚于此整整五百年。前两百年......无时不刻不在寻找出去之法......…”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间，回到了那段疯狂而绝望的岁月。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这迷天锁灵阵......借的是沉雾沼泽的地脉之气......生生不息。更有这沼玉......”
他用下巴点了点身下那片漆黑。却隐隐有灵光内蕴的土地，
“此物…乃是生出这隔绝感知，腐蚀灵力雾气的主要源头......而这雾气又能无时不刻地汲取地脉灵气，修复被我破坏的锁链与阵法节点。”
许尘和森罗闻言，心中都是一沉。
他们之前就感觉这雾气诡异，没想到竟是这囚笼维持自身的关键一环，一个能够自我修复的囚笼？
“后一百年......我渐渐力竭......也明白了......徒劳无功......心态反倒放松了些许。”
赤蛟的语气带着一种认命后的平静，“至于最后这两百年......左右无事，我便将心力花在了钻研这阵道之上。”
“钻研阵道？”
许尘讶然，一头被囚禁的疯蛟，竟然在最后岁月里研究起了困住自己的阵法？
“不错。”
赤蛟独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那是一种属于智者的光芒，与他狂暴的外表格格不入，
“我发现此阵核心，已与这片沼泽的天然地势融为一体，可谓阵中有阵，天人结合......堪称绝阵。要想强行破阵而出，除非......”
“除非什么？”
森罗忍不住抢着问道。
赤蛟看向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除非......突破山主之境。”
“山主境？” 许尘目光一凝。
“唯有突破山主......方能初步掌控一方地域的规则，届时心念一动，便可令此地天然雾气退去，地脉改道，这借地势而成的阵法......自然不攻自破。”
赤蛟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向往，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许尘沉默片刻，追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非要突破山主不可？”
他感觉赤蛟话中有话。
听到这个问题，赤蛟似乎被勾起了谈兴。
他被囚禁太久，五百年来的孤寂与疯狂几乎将它吞噬，此刻难得恢复清明，又遇到能交流，甚至能伤到它的后来者，那种倾诉的欲望竟有些抑制不住。
“其他办法......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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