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似乎该说再见了。
然而，言卿心念一动，思绪转回到过往的一桩疑案。
那个，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舅舅，表姐曾经给过我一颗，足以杀死傅妄烬的毒药，要我骗他吃下……”
想起那天的惨状，言卿嘴唇发白，声音有些颤抖，
“我一直很奇怪，既然表姐对他有意，即使是想陷害我，也不该对他下死手。而且就凭孟晚棠，哪怕她真的想杀人，也绝对弄不到这样的药。”
傅妄烬曾经被liora改造过，身体素质远超旁人，堪称百毒不侵。
“但如果……她以为这只是一颗安眠药，实际上，早就被旁人替换成毒药了呢？”
言卿眯起眼，
“这个旁人，不仅对孟家了如指掌、还能拿到如此危险的药物——”
答案呼之欲出。
“哈哈哈哈哈哈……”
孟佑泽轻笑起来，
“小外甥女，人太聪明不是好事。”
言卿沉默几秒，定了定神，
“也就是说，你知道我在他手上，却还是利用我下毒……”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心也沉了下去。
“舅舅，你想过我的处境吗？如果他真的死在我手上……我难道不会被他手下的人撕碎么？”
孟佑泽倒是不以为意，“小外甥女，你不是很想要自由么？傅妄烬不死，谁敢给你自由？”
“但你在骗我！”
言卿的声音陡然拔高，
“京郊的爆炸也是你做的对不对？你就是想杀了他！”
她情绪很是激动，不住地喘着粗气。
孟佑泽从容不迫地笑了，“如果你这么认为，那也无妨。”
“为什么？”
言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无冤无仇，你这么多年都在国外，姨母和傅家也一向交好……我想，总不会是为了我。”
她自嘲地笑了，“舅舅，在你心里我没那么重的分量，对吧？”
“嗯哼。”孟佑泽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小外甥女，要杀你男朋友的可不是孟佑泽，而是——”
他蓦然间压低了声音。
“Featherwit的劳伦斯先生。”
言卿尚在怔愣，他又欢快地笑了。
“小外甥女，别忘了你我的交易。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但……我不喜欢你做出一些让我姐姐烦心的事。”
“……我会听你的话的，舅舅。你可是我亲舅舅，血浓于水。”
言卿点头，语气冷静，
“我想，对姨母而言，孩子好她才能好。”
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刀光剑影。
双方暗戳戳地警告了彼此，随后结束了谈判。
顾清焰坐在旁边目瞪口呆。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
“化工厂。”言卿疲惫地阖上眼，“还记得吗，那天你被偷袭，我撞开了一个黑衣人。”
“他明明可以直接杀了我，却硬生生收住了刀，自己反倒站不稳了。当时我在想，为什么他会接到不许伤害我的命令——如果他的上司是我亲舅舅，那就可以说得通了。”
顾清焰若有所思，“有道理。那一切都能合得上了。”
言卿忽然睁开眼，“那失踪的江鹤延……算了。”
她沉沉叹了口气，“已经不重要了。”
随后，嘱咐顾清焰不要说出去。
“真是的，把我当什么人了。”
顾清焰无语，顺手拿起个橘子剥了起来，清新的柑橘香味瞬间弥散开来，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锯了嘴的葫芦。”
说罢，往言卿唇边递了瓣橘子，
“来，吃点儿。橘子和香蕉并列，最懂事的水果……”
言卿听话地张开嘴，内心却陷入了新的波澜。
孟佑泽作为她亲舅舅，几次三番地救过她，却也几次三番对傅妄烬下杀手。
她仇恨云璃，甚至不管不顾地设局要取她性命……可救下傅妄烬的，偏偏是云璃。
“清焰，我好像……欠了很多人的。”
言卿突兀地呢喃，
“如果没有……”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顾清焰没听清，
“我最近耳机戴多了，听力下降得厉害——”
“哦，没事。”
言卿笑了笑，
“帮我搜索一下那个，樱庭清司。我看看他比赛怎么个事儿。”
“看什么看，都躺这儿了。”
顾清焰拒绝了她看似加班的要求，
“对了，嘉嘉前些日子就说想来看你，方便吗？”
……
实验室。
听完言卿被囚禁在云景花园的日子，还有她在精神错乱时的话语……李倩楠沉沉地叹了口气。
事情比她想象得复杂多了。
言卿也比她想象得顽强多了。
“顾小姐也说，父母过世后，言卿受到的挫败和打击，比她前二十年人生里加起来还多。”
萧頔轻声补充道，
“说实话，那时候我还挺希望她崩溃的，即使是痛哭也好……但可能是跟我不够熟、不够信任，所以在我面前总是很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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