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是从小就陪伴在淑妃身边的贴身丫鬟，一路跟着她从英国公府来到后宫，最是知根知底。
林世子什么德性，杨柳自然清楚。
她不能当着主子的面，评判世子，转头夸起了六皇子。
“咱们六皇子是个鬼灵精，脑子灵光，连陛下也最疼爱他呢！”
淑妃挑眉：“也该他福气厚，比他几位皇兄小上许多，陛下不防着他，他的兄长们也不会算计他。”
杨柳知道主子性情。
她从来没想过让儿子坐上那个位置，反倒希望儿子能像林世子那样，一辈子做个闲散王爷。
”做国君有什么好处，便是万人之上又如何，一辈子劳碌命。”
淑妃想得开。
只要她父亲英国公忠心耿耿，不会想不开的去造反，她有母族依仗，就能在后宫过着安稳日子。
再看胞弟整日吊儿郎当，文不成武不就的，英国公就算造反，弟弟也守不住这皇位。
这些是淑妃的心里话，自然不敢说出口。
杨柳又说：“主子，昨日六皇子对您说的顾家二小姐，您打算怎么办？”
昨日，六皇子一回来，就扑到淑妃怀里，将顾卿禾坠湖一事，添油加醋的和淑妃讲了。
“母妃，若不是顾家二姐姐救了儿臣，儿臣怕是早就掉到冰窟窿里，不能为您尽孝，也不能看着妹妹出生了。”
他哭唧唧的，在淑妃怀里撒娇。
宫里为图吉利，都说淑妃怀的是龙子，淑妃却盼着能生下一个女儿。
是以，六皇子知她心意，在无外人在场时，也会以“妹妹”称呼淑妃腹中的胎儿。
淑妃听说六皇子差点坠湖，也是又惊又怕，忙叫来跟着六皇子的宫女，细细问了，果然与六皇子所说相差无几。
六皇子的目的，是为舅舅说定顾卿禾。
他又搂着淑妃的脖子：“母妃，您不知道，舅舅定是也心怡顾家姐姐，昨日那般冷，他见姐姐坠湖，一把推开儿臣，奋不顾身地跳进冰窟！”
淑妃一听，蹙着眉道：“那他是救了人，还是被人救了？”
果然还是姐姐了解弟弟，就他那两把刷子，还去救人。
六皇子耷拉着脑袋，也觉得场面丢人，小声说道：
“舅舅说他落水时脚抽筋了，被燕王哥哥捞了起来。”
怎么又扯进了燕王？
之前有传闻，说燕王不喜欢顾卿言，反倒心意于她的庶妹，淑妃娘娘也有所耳闻，只是顾卿言成亲后，这段往事早就被她抛在脑后。
这时听儿子说起，她才想到这段缘故。
六皇子又说：“母妃，要不您出面，让舅舅把顾家二姐姐娶进门吧，再晚我怕姐姐被别人抢了去。
“我也不想信阳姐姐嫁给舅舅，那日后我叫她舅妈，还是叫她姐姐呢？”
“还有，要不是她昨日激着儿臣与她比试，顾家二姐姐也不会落水。”
六皇子连珠带炮，将矛头对准信阳公主。
淑妃也是从闺阁女儿过来的，听了儿子和宫女们的讲述，又何尝不知，信阳这是在针对顾卿禾。
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竟将本宫的儿子也算计进去。
当日下午，淑妃就拿了鞭子，想要到储秀宫找信阳算账，打算抽她几鞭子。
又被杨楼拦住。
杨柳皱着眉道：“娘娘，今日您实在不宜前往储秀宫。”
“为何？”
“信阳公主今日回宫的路上，碰倒了运夜香的牛车……”
杨柳一五一十，将信阳公主的遭遇，告诉给淑妃。
淑妃听得直皱眉，却觉得心里畅快。
“看来有人比本宫还要心急，先找她算账了。那便罢了，本宫明日再去。”
……
此时，淑妃想到儿子昨日说的那些话，也思量起弟弟的婚事来。
她不愿意让唯一的弟弟，做了驸马，尤其做信阳那个丫头的驸马。
可是顾卿禾虽出自相府，毕竟是庶女，论身份，与弟弟也不相称。
她又想起，前些时日母亲进宫，同她说起弟弟婚事的艰难。
“门楣与我们差不多的，不愿意将女儿嫁给川儿，觉得川儿不能为家族助益，可若是门楣低的，倒叫人轻瞧了国公府。”
英国公夫人知道自己儿子几斤几两，怕他难以延续国公府往日荣光，因此也想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有了岳家的扶持，儿子早日成亲，诞下子嗣，再有岳家的扶持，不愁重振家风。
想到母亲的话，淑妃又对杨柳说道：
“杨柳，你觉得顾家二小姐如何？”
顾卿禾跟着宁氏和顾卿言参加过几次宫宴，杨柳也注意过她。有了顾卿言的“恶名”在前，杨柳对顾卿禾的印象，还算不错。
她便如实的对淑妃讲了：
“娘娘，奴婢觉得，顾家二小姐的相貌，虽不及她长姐那般艳丽，在京中贵女里，也算头等了。以往在宫宴上，也从来都是安安静静，不争不抢的，倒是个温柔性子。”
淑妃点头，像是认可杨柳的话。
“宴儿最是机灵，他能看中顾二，说明这人性子不差。”
杨柳见天色渐暗，让人拿了一件绒毯过来，替淑妃围上。
又说道：“昨日也多亏得她了，不然六皇子真的落了水，这会恐怕娘娘的心还要吊着呢。”
纵使六皇子再皮实，终究是四岁孩童，落入冰窟，染上风寒，丢了性命也有可能。
淑妃也明白这个道理，又说：“这个恩情，总归要还的，可惜她的身份了，是个庶女。”
杨柳听出淑妃的意思。
若是顾卿禾是嫡女，娘娘怕是早就让国公夫人上门提亲了。
可嫡女，能看得上世子吗……
杨柳有心为主子分忧。
有些事情，本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娘娘，奴婢觉得，顾二小姐背后有相府撑腰，她的胞姐还是晋王妃，她的身份不比别的贵女差。再说了，身份都是人给的，她救了咱们六皇子殿下，什么样的身份配不上？”
一语惊醒梦中人。
淑妃笑了：“属你最机灵。”
杨柳又说：“殿下不是说世子钟意于她吗？要不您叫世子过来问问？”
淑妃摆了摆手。
“问他作甚，没开窍的呆瓜一个，哪里懂得钟意不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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