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瓦房里，李老太正在做早饭。
一个锅里是大半锅白粥，另一个锅里是几个窝窝头和两个鸡蛋。
林春桃的一儿一女正在洗漱，林春桃已经出门去了。
“你们俩弄好了赶紧来吃早饭。”李老太抹了把脸，招呼一双兄妹。
被迫早起的人是不想说话的，兄妹俩默默洗完脸，坐到了小方桌前。
李老太招呼道：“来，天赐，你坐这儿，让你妹妹坐那边。”
何天赐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两个碗。
一个碗很稠，旁边是一个窝窝头和一个鸡蛋；另一个碗的粥却很稀，旁边只有一个窝窝头。
李老太正招呼他坐到很稠的那个碗面前。
他眉头皱了皱：“阿婆，我早上喜欢吃稀粥，那个给妹妹吃。”
他妹妹何银花还在迷迷糊糊中，闻言，很自觉走到李老太身边，却被李老太瞪了一眼。
小姑娘顿时被吓得后退两步。
就听李老太说：“一个赔钱货吃这么好做什么？你去喝那碗稀粥去。”
小姑娘抿了抿唇：“阿婆，这是我娘的意思吗？”
李老太听到林春桃，脸上顿时不悦：“啰嗦什么？让你吃那碗就吃那碗！再啰嗦耽误了你哥哥的学业，你娘回来扒了你的皮！”
何天赐冷哼一声：“阿婆，你这就是在耽误时间。晚上回来我会跟娘亲说的。”
李老太一噎：“你这孩子，阿婆是为你好，这粥稠一点，顶饿，还有鸡蛋，这时男娃才能吃的好东西。”
何天赐却充耳不闻，直接行走到桌子前，拿起鸡蛋塞进何银花手里。
“妹妹，你拿着。”然后拿起两个窝窝头，自己拿一个给妹妹分了一个，拉起妹妹就走。
“兔崽子！你们给我回来！”李老太尊严收到了挑战，气呼呼地走到何银花跟前，从她手里夺鸡蛋。
“拿来！”
何天赐上去帮妹妹，力气却始终不够大。
就在这时，林春桃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何天赐看到林春桃，顿时眼睛红了，不自觉放开了手，带着哭腔喊一声：“娘！”
李老太心中雷声大作，心想完了完了，她怎么回来了！
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何银花放开了被李老太抓住的鸡蛋，直接冲到小方桌前，想把桌子掀了，但是没抬起来，于是转手把两碗粥直接打翻。
两个瓷碗应声落在地上，碎片和白粥混在一起，碎了一地。
“银花！”林春桃见状，连忙跑进来。
何银花眼睛闪着泪花，倔强地看着李老太，也不说话。
她以为她娘会骂她，但她想，既然让她吃不好的那个，那就大家都别吃了！
林春桃跑过来抓起她的手。
何银花闭上了眼睛。
一、二、三、
想象中的巴掌却没落下。
她睁开眼，顿时感觉身体被腾空了。
林春桃把女儿抱起来，远离了小方桌才放下。
地上都是陶瓷碎片，碎片里还混着热粥，林春桃担心女儿被烫了或是被碎瓷片划伤。
只见她把女儿抱出来，放在地上，然后用严厉的语气说道：“银花，娘是不是说过，不管多生气，都不能毁坏家里的东西。”
何银花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担心，眼里不肯落下的泪珠终于大颗大颗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了？”林春桃扫了一眼李老太，看向何天赐。
何天赐抹了一下湿润的眼睛，登时跑过来，把事情经过说了。
林春桃听完，一把将何银花抱进怀里，摸了摸她的头道：“不愧是娘的女儿，你做的对。”
何银花一听，连哭都忘记了，从林春桃怀里挣扎出来，抬头用湿淋淋的眼睛看着她。
仿佛在判断林春桃是不是在说反话，看到的却是林春桃平静又赞许的目光。
“娘？”她不可置信。
从前，家里什么都不够吃，娘说了粮食就是命，今日她打翻了两碗粥，娘却在给她撑腰。
林春桃又好气又好笑：“今天你做得很好。”
她也伸手摸了摸何天赐的头：“你也做得很棒！”
她从小就是这性格，绝不受气，有什么事情当场发作，破罐破摔也好，怎么样都好，反正谁让她不痛快，全家都别想痛快。
林春桃说着，拉着两个孩子出门去。
路过呆若木鸡的李老太跟前时，林春桃眼神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李老太吓了一下跳，她假装很忙地左看看右看看。
何天赐想起什么，跑到锅里揭开了锅盖，果然看到里头还有一个鸡蛋，他直接把鸡蛋拿了，才跟着林春桃出了门。
林春桃带着一双儿女，直接去了顾清霜新开的海鲜粥铺。
“清霜，这两娃还没吃早饭，一人上一碗海鲜粥。”
清霜坐在柜台前盘账，看到她们进来，应了一声，就让厨房去忙。
先前给林微端茶倒水的两个婆子，因为林微不在而无所事事，于是被顾清霜拉到了海鲜粥铺当起了厨子。
两人做的海鲜粥虽然不能跟林微的相比，却也有几分独特的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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