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林晚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脸色微白。
华清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杀意，声音转为一种更加冰冷的质问：
“就在这片矿场上，血流成河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瓦西里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换上一副“意外”和“懊恼”的表情，用力拍了一下大腿：
“哎呀，张，原来你说的是那天。”
“上帝作证，那天真是倒霉透顶！”
他摊开手，试图做出无奈的样子：
“那天，我们另一个重要客户在边境的钻石矿突然遭到大规模武装袭击，情况万分紧急。”
“对方付的钱可比你多得多，我没办法，只能把‘希望角’这边的兄弟紧急调过去支援了。”
“谁能想到，偏偏就在那天，你这儿也出事了？”
“这纯粹是巧合，该死的巧合！”
他试图加重语气，让自己显得真诚：
“你看，我们合作这么久，哪次不是尽职尽责？”
“这次完全是意外！意外懂吗？”
“对于你们此次的损失，我也很遗憾，但保护费该交还得交，下个月我们保证加强警戒。”
“意外？巧合？”华清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讽刺的冷笑，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洞悉一切的寒意：
“瓦西里，你这套鬼话，留着骗鬼去吧。”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们拿了钱不干事，保护费？以后想都不要想了。”
“什么？！”瓦西里脸上的假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被冒犯的暴怒。
他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贴到华清脸上，浓重的体味和烟酒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低吼：
“张华清，你他妈再说一遍。”
“没有我们罩着，你以为你这破矿场能安稳几天？”
“你信不信，明天就有一百个扛着RPG的疯子冲进来，把你这儿炸成平地？”
“然后，把你这身黄皮剥下来当旗子挂起来。”
他身后的佣兵也哗啦一声，齐齐抬起了枪口，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矿场上，华清新招来的那些武装守卫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咔嚓咔嚓地拉动了枪栓。
冰冷的枪口对准了瓦西里一行人，人数和气势上甚至更胜一筹。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扳机护圈上手指摩擦的细微声响。
华清在对方枪口的威胁下，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反而迎着瓦西里喷火的目光，毫不退缩，声音清晰而冰冷地砸了回去：
“罩着？瓦西里，你收钱的时候比谁都积极。”
“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连个人影都他妈没有。”
“我们以前倒是按时交钱，像个傻子一样相信你们能提供保护。”
“结果呢？等来的就是一场屠杀！”
“你所谓的‘罩着’，就是收着我们的钱，然后眼睁睁看着，或者干脆就是等着别人来抢我们？甚至……”
华清的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要穿透瓦西里伪装的愤怒，看进他肮脏的灵魂深处：
“……甚至，那些来‘抢’我们的人，和你瓦西里，和市长先生，真的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最后这句话，如同一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进了瓦西里的神经。
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骇和慌乱，但随即被更深的暴戾掩盖。
“放屁，张，你他妈血口喷人！”瓦西里恼羞成怒，猛地拔出腰间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几乎要顶到华清的额头：
“你敢污蔑我和市长？信不信我现在就崩了你！”
“你可以试试。”华清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的右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但指尖距离插在腰间快拔枪套里的格洛克17只有不到一厘米。
他身后的武装守卫们更是齐刷刷地向前逼近一步，枪口稳稳锁定目标，只要瓦西里敢动扳机，下一秒他和他的人就会被打成筛子。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
僵持！
令人窒息的僵持持续了足足十几秒。
瓦西里额头青筋暴跳，握枪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死死盯着华清那双毫无惧色、只有冰冷嘲讽的眼睛，又瞥了一眼周围那些如同饿狼般盯着自己、随时准备撕咬的武装分子。
人数、火力、还有对方眼中那种亡命徒般的狠劲……
他瞬间清醒地意识到，在这里动手，自己绝对占不到任何便宜，甚至可能把命搭上。
“好！好！好！”
瓦西里猛地收回枪，重重插回枪套，连说了三个“好”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满了怨毒。
他指着华清，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张，你有种，你给老子等着，我看你能狂到几时？”
“没有我们皇家荣耀，你这破矿场就是一块摆在狼群嘴边的肥肉，我看你怎么死！”
“我们走。”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命令，猛地转身，像一头暴怒的公牛撞开自己身后的佣兵，头也不回地冲向悍马车。
其他雇佣兵也恶狠狠地瞪了华清一眼，迅速收枪，跟着瓦西里灰溜溜地上了车。
几辆改装车发出狂躁的咆哮，轮胎在原地疯狂刨地，卷起漫天呛人的尘土。
如同来时一样嚣张，却又带着几分狼狈地冲出了矿场大门，很快消失在枯黄草原的尽头。
矿场上紧绷的气氛这才稍稍缓和。
林晚长舒一口气，腿都有些发软，她担忧地看着华清：
“老公，这样彻底撕破脸……瓦西里这种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说不定……会报复。”
华清看着远方的烟尘，眸中闪过一抹不屑：
“随便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看看谁厉害。”
三天后的清晨。
一支由两辆旧皮卡组成的车队，载着几名矿工和负责采购的华人员工老李，以及空置的货厢，离开了“希望角”金矿。
他们沿着颠簸的土路，驶向五十公里外唯一能补充大宗生活物资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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