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每每想起时都会痛不欲生，就像身体里有一块肉，硬生生被掰成两半，鲜血直流，血沫横飞。
痛过之后，更多的是遗憾，遗憾自己懦弱、胆小、技不如人……遗憾自己没能力救下她，而要亲眼看着她在面前死去。
所以比起恨暴君萧靳砚，他更恨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魔鬼！
薄斯砚清楚地看到男人眼底的伤痛和懊恼，但他无法评判，只能选择默不作声，或许有些事，需要秦慕笙自己走出来。
秦慕笙兀自伤痛片刻，敛起眸中的情绪，说起了正事。
“他叫萧睿，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暴君萧靳砚和七皇子萧睿本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他们几乎同一时间出生，有着一样的相貌，只不过一个邪肆俊美，一个长相阴柔。
传闻，若生下双生子，注定有一人是灾星，一人是福星，而萧靳砚就是那个灾星。
他天生性子冷，沉默寡言，因为从小被冠上‘灾星’的头衔，所以就连生母都不喜欢他。
除了弟弟，他也对谁都爱搭不理，而萧睿恰恰相反，他阳光开朗，跟谁都能玩到一起，也很会讨先皇开心。
先皇的众多皇子之中，属萧靳砚和萧睿最为优秀，宫中更有流言传，七皇子是大安国的福星，太子之位非他莫属，朝堂中的人纷纷站队。
一拨人拥护大皇子萧闫，另一拨人觉得七皇子各方面都很优秀，唯独没人选处于黑暗中的萧靳砚。
一时间，朝堂内局势波诡云谲。
眼看着是时候该立储了，大臣们催得又紧，先皇却迟迟不表态，不知是在观望，还是另有打算。
如果说萧睿是阳光开朗的天之骄子，那么沉默寡言的萧靳砚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似看透了人世间，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
他对这世间不感兴趣，对皇位更不感兴趣，这夺嫡之争他不想卷进去，那至高无上的皇权，他没有半点兴趣，往后只想做个逍遥的草包王爷。
在立储圣旨下来之前，七皇子萧睿忙着和云妃笼络人心，根本无暇顾及萧靳砚。
萧睿曾问过萧靳砚，是否想要这太子之位？
萧靳砚说，“这太子本就该你来当，我永远不会和你争。”
三日后，立储的圣旨下来了，萧睿满心欢喜，本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曾想到圣旨上的名字压根就不是他，而是所有人都不看好的萧靳砚！
那一瞬间，萧靳砚第一次感受到了天底下最大的恶意。
云妃指责他，说他就是个怪胎，当初就应该把他掐死在襁褓中，省得来跟弟弟抢这个位置，胞弟满眼恨意地盯着他，眼神如同一条浑身剧毒的毒蛇，他说：萧靳砚，你可真虚伪！
他试图解释，可他们全然不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是圣旨上的名字，他抱着圣旨到御书房请求先皇收回成命。
可先皇说，这皇位只能给他，但凡换了个人，大安国就完了！
萧靳砚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有悲天悯人的善心，大安国会不会灭国，与他何干？
可眼前这个两鬓斑白的男人，是他的父皇，在所有人包括生母都觉得他是灾星的时候，在所有人都不愿意跟他玩的时候，只有这个自称父皇的男人会蹲下来，耐心地跟他说话，哪怕他一声不吭，他也没有不耐烦，而是静静地蹲在一旁，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还让御膳房给他送好吃的点心。
他说，他是父亲。
那是萧靳砚童年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所以在那个男人语重心长地求他，说太子必须他来当的时候，萧靳砚点头同意了。
至此，兄弟俩变得水火不容。
后来先皇驾鹤西去，萧靳砚继位，内有叛贼挑起战乱，外有别国虎视眈眈。
为了守好先皇打下的这片江山，萧靳砚亲自领兵上战场，他本就断情绝爱，再加上这些年在疆场上厮杀练就的心狠手辣，行事果断，成了众人口中的暴君。
但他们不知道，他杀的都是该杀的人。
再后来，大安国渐渐强大起来，无人敢欺负。
璃月国为求与大安同盟，送上来偶然得来的美人鱼姜愿，萧靳砚不近女色，但还是留下了姜愿。
后来，他们关系越来越好，远在封地的七皇子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姜愿的血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
回忆散去，秦慕笙话音落下，书房里久久没有声响。
薄斯砚拳头攥紧，漆黑如墨的眼眸中神色复杂，这其中的事情竟然这么复杂？
秦慕笙难得心平气和地给他倒茶，轻叹一声，“我原以为他当年已经在那场大火中死去了，没想到他居然活了下来，还跟着来到了这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修炼了一些旁门左道吧。”
他也是前不久才开始怀疑萧睿也跟着过来了，所以他才会提醒姜软软，小心一个无名指断了半截的男人，没想到真是他！
薄斯砚思忖片刻，气场冷峻，眉头狠狠地拧起，“照你说的，他是不是会用尽一切手段达到目的？”
他心里忽然没了底，如果对方是个普通人，他尚且能够打包票说可以护姜软软周全，可那人修炼了旁门左道，又是从千年前来的‘老古董’，自己拿什么去跟他抗衡？
即便加上整个海族，都未必可以，否则他不会在明知姜软软身后有海族时，还这么肆无忌惮。
秦慕笙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脸色有些不好，“没错，他诡计多端，又擅于藏匿在暗处，要想对付他，光靠我们还不够。”
原本惆怅不已的薄斯砚，听他这么一说，黯淡的眸子有了一丝光亮，语气笃定：“看来你心里已经很合适的人选了？”
秦慕笙薄唇紧抿，温润的眸子里闪过一点复杂，半晌后，似做了个决定，喃喃自语道：“看来只能找他们了。”
薄斯砚眉头一挑，“他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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